川蜀大地,自古便是丰饶之乡,盐,更是这片土地的白色黄金。然而,过去的川盐,虽产量不低,却因技术落后、管理混乱,品质参差不齐,盐商各自为战,内耗严重,远未发挥其应有的价值。自从林景云将云南盐业革新的春风吹入四川,一切都开始悄然改变。
一年多的光景,对于历史长河不过一瞬,对于川盐而言,却是翻天覆地的变革。林景云派出的技术团队,带着云南“霜雪盐”的成功经验,深入川内各大盐场。他们勘探地质,改良井架,推广新的熬煮工艺,引入严格的品质控制体系。那些曾经烟熏火燎、污水横流的盐场,逐渐变得井然有序。卤水浓度提升了,煤炭消耗减少了,盐的色泽和纯度更是肉眼可见地飞跃。
“督军,您是没瞧见啊!”一位来自自贡的盐商代表,名叫周扒盐,人如其名,半辈子都在跟盐打交道,此刻激动得脸膛发红,唾沫横飞,“以前咱们的盐,又苦又涩,颜色发黄,卖不上价。现在呢?按照林大人教的法子,分出了食用盐、腌制盐、工业盐。那食用盐,雪白细腻,味道纯正,比起云南的‘霜雪盐’也不遑多让!产量,督军,产量也上来了!就拿我们裕丰源盐场来说,过去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出个七八万斤盐,现在轻轻松松十五万斤打底!”
另一位来自犍为的盐商钱掌柜,则更注重市场:“林大人,您不知道,这盐一好,销路立马就打开了!过去咱们的盐,也就巴蜀本地消化。现在,湖广的客商都闻着味儿来了!价格也上去了,工人们的工钱涨了,一个个干劲十足,都说林大人是派来的活菩萨!”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争相述说着川盐的喜人变化。浑浊的卤水变得清澈,简陋的灶台升级为高效节能的新式炉灶,盐工们脸上的愁苦被笑容取代,盐场周围的集镇也因盐业的兴旺而日渐繁华。最重要的是,过去那些明争暗斗、互相压价的盐商们,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第一次真正拧成了一股绳。他们意识到,单打独斗不如抱团取暖,恶性竞争不如共同发展。
“督军,我们川中盐商合计过了,”周扒盐从怀里郑重地掏出一份烫金的报告,“这是我们川盐改造的成果汇总,还有我们共同商议的川盐品牌——‘天府井盐’!我们想着,既然云南有‘霜雪盐’,我们四川,就用这‘天府井盐’,跟云南老大哥的盐一道,把咱们西南的盐业做大做强!”
林景云含笑听着,不时点头。这份报告,他早已通过电报知晓大概,但亲耳听着这些盐商们发自肺腑的激动话语,感受着他们身上那股焕然一新的精气神,心中的欣慰与豪情更是难以言表。川盐的初步整合成功,意味着他构想中的西南大盐业版图,已经具备了坚实的基础。
“好!好一个‘天府井盐’!”林景云接过报告,目光扫过上面详实的数据和规划,赞许道,“各位的努力,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滇川盐业协同发展,时机已然成熟!”
他当即下令,拟发电报,分别送往成都的蔡锷和贵阳的戴戡。电报内容简明扼要:川盐改造成效卓着,拟组建西南盐业总局,统筹三省盐业发展,事关重大,请即派得力代表,克日赴昆,共襄盛举!
数日后,昆明,原云南盐业总公司的会议厅内,气氛庄重而热烈。长条会议桌旁,林景云居中而坐,他左手边是蔡锷派来的四川民政厅长兼盐务督办张培蒙,右手边是戴戡的心腹,贵州财政司负责人卢子谦。川滇两省的主要盐商代表,以及林景云麾下的经济、法律、技术专家,悉数到场。
林景云首先开门见山:“诸位,今日请大家来,只为一事——西南盐业的未来。川盐的革新,大家有目共睹。云南盐业的底子,大家也清楚。现在,贵州盐业虽尚在起步,但潜力巨大。我意,整合三省之力,成立‘西南盐业总局’,统一规划,统一管理,统一品牌,将西南盐业打造成我们共同的钱袋子,强省兴民的利器!”
话音刚落,张培蒙先开了口,他代表蔡锷,对林景云的远见表示钦佩,对川盐的帮扶表示感谢,语气中肯:“林督军高瞻远瞩,四川方面原则上赞同。只是,这总局如何组建?权力如何划分?税收如何分配?四川的‘天府井盐’品牌,又该如何与云南的‘霜雪盐’协同发展,而非恶性竞争?这些细节,还需仔细斟酌。”他带来的,是蔡锷的审慎和对四川利益的考量。
卢子谦则显得更为直接,贵州的盐业基础薄弱,产量和质量都远逊于滇川,他带着戴戡的嘱托,更关心贵州能否在这场整合中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林督军,张厅长,贵州的情况,二位明了。我们自然愿意加入,但总局成立后,能否对贵州盐业给予技术和资金上的倾斜?贵州的盐税,能否在初期有所减免,待发展起来再按统一标准执行?否则,我们怕是跟不上滇川两省的步伐,反而成了拖累。”他的话语里,透着几分担忧和对利益的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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