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城,北校场。
夜色如墨,寒风卷过空旷的操场,带来刺骨的凉意。第73标的营房里,几盏昏暗的油灯勉强驱散着黑暗。排长黄毓英和文鸿逵正带着几个心腹士兵,悄无声息地打开弹药箱,将一排排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子弹分发下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气息,每一次金属碰撞声都像重锤敲击在众人心头。
“快!动作快点!别出声!”黄毓英压低声音催促着,眼睛警惕地扫视着门口。
按照原计划,起义将在两天后的重九节发动,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决定提前将弹药发放到最可靠的弟兄手中。然而,命运的齿轮,却在此刻悄然偏离了预设的轨道。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厉喝如同平地惊雷,在寂静的营房门口炸响。
众人心中猛地一沉,循声望去,只见值日队官唐元良铁青着脸,站在门口,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他们和打开的弹药箱。
“唐队官……”黄毓英心念电转,试图解释,“我们只是……检查一下装备……”
“检查装备需要半夜三更,偷偷摸摸打开弹药库?”唐元良一步步逼近,声音愈发严厉,“黄毓 M英,文鸿逵,你们想造反吗?!”
他腰间的佩刀已经半出鞘,冰冷的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营房。几个年轻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发白,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
“唐队官,你听我们解释……”文鸿逵还想缓和。
“不必解释了!把枪放下,跟我去见统制大人!”唐元良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猛地拔出佩刀,指向黄毓英,“否则,格杀勿论!”
紧张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点。一个年轻士兵过于激动,手指下意识地扣紧了扳机。
“砰!”
一声清脆刺耳的枪响,打破了北校场乃至整个昆明城的宁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唐元良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口迅速洇开的血迹,眼中充满了惊愕和不甘。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向前扑倒,佩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糟了!”黄毓英和文鸿逵脸色煞白。
枪声就是信号!但这个信号,却以最不情愿、最仓促的方式,提前拉开了起义的序幕!
“快!快!起义提前了!通知各部,立刻行动!”黄毓英反应极快,扯着嗓子嘶吼起来。
营房内外瞬间大乱,士兵们或惊慌失措,或热血上涌,纷纷拿起武器。枪声、喊杀声、命令声交织在一起,彻底点燃了北校场的火药桶。
“砰砰砰!”“杀啊!”
枪声如同燎原的星火,迅速蔓延开来。
昆明城南,一处隐秘的宅院内。
李根源正与几位革命同志商议着最后的细节,窗外骤然传来的枪声让他猛地站起身,脸色一变。
“是北校场的方向!”一位同志惊呼。
李根源侧耳倾听,那枪声密集而急促,绝非偶然走火。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等了!北校场那边肯定出事了!命令部队,立刻行动!翻城墙,夺北门!”
历史的车轮,因这一声意外的枪响,猛地加速,朝着未知的方向滚滚而去。
李根源身先士卒,带着精锐力量,趁着夜色掩护,利用早已准备好的绳索,迅速翻越城墙,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北门守军的背后。
城门处的清军还在睡梦中,被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惊醒,仓促应战。但革命军有备而来,攻势凌厉,守军猝不及防之下,几乎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冲!拿下北门!”李根源挥舞着手枪,大声呐喊。
“杀!”革命军士兵如同猛虎下山,呐喊着冲向负隅顽抗的清兵。
短暂而激烈的战斗后,北门被迅速控制。沉重的城门被缓缓打开,城外早已集结待命的革命军主力,如同潮水般涌入昆明城!
“同志们!兵分两路!”李根源站在城楼上,迎着夜风,声音洪亮,“一路,随我直取五华山,拿下清廷的指挥中枢!一路,由李鸿祥同志带领,猛攻军械局,夺取武器弹药!”
“是!”
两路人马,如两条愤怒的火龙,在昆明城的街道上奔腾,直扑各自的目标。沿途不断有倾向革命的士兵和巡防营加入,队伍愈发壮大。
然而,五华山方向的进攻,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云南第十九镇统制钟麟同,这位老谋深算的清军将领,似乎早已预料到五华山会是革命军的首要目标。他不仅在此处布置了重兵,更依托五华山易守难攻的地形,构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配备了多挺马克沁重机枪!
当李根源率领的革命军冲到五华山下时,迎接他们的是暴雨般倾泻而下的子弹!
“哒哒哒哒哒!”
马克沁机枪发出死神的咆哮,火舌在黑夜中肆意喷吐,交织成一道道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冲在最前面的革命军士兵如同割麦子般成片倒下。
“隐蔽!快隐蔽!”李根源目眦欲裂,大声呼喊着,将身体死死压在街边掩体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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