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天书劫 第385章 流浪星尘·墟市偶遇

流浪星尘·墟市偶遇

萤火星尘云带内部远比外围更加广袤、复杂。浓密的星尘颗粒不仅遮蔽视线，更严重干扰着常规的能量探测和空间定位。狂暴的星尘湍流、时隐时现的引力旋涡、以及偶尔从云带核心方向吹拂而来的、夹杂着未知辐射的“星尘风”，使得这里成为了天然的危险迷宫，却也成为了许多不愿被主流势力关注的存在的理想藏身之所。

“星尘之梭”如同一条谨慎的游鱼，在星尘的海洋中缓缓穿行。凌无影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星舟，依靠着升级后的环境传感器和自身对空间与能量的敏锐感知，规避着一个个潜在的陷阱。李戮则盘坐在副驾驶位，眉心星钥印记微光流转，混沌星力如同无形的触角向外延伸，帮助稳定星舟周围小范围的空间结构，同时警惕着任何可能与“观察者”相关的异常数据波动。

连续数日的航行，他们并未找到理想的、可以长期停留的安全地点。大部分区域要么环境过于恶劣，要么能量辐射异常，要么就残留着不明生物或过往冒险者留下的危险痕迹。众人的心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略显沉闷。

“前方探测到大规模人工能量反应，以及……生命聚集信号。”第七日，负责监控传感器的韩影（他恢复得不错，且对能量波动，尤其是非自然波动异常敏感）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距离约三万里，信号源体积庞大且结构复杂，似乎……是由多个巨型人造物体组合而成，正在缓慢移动。周围有大量小型飞行器活动迹象。”

这个发现在死寂的星尘云带深处显得格外突兀。

凌无影立刻调转航向，小心翼翼地靠近，同时启动了更高级别的隐匿模式。

随着距离拉近，扫描图像逐渐清晰。当星舟穿过一片特别浓厚的星尘幕墙后，眼前的景象让众人都不由得微微一愣。

那并非什么天然星体，而是一座由三艘体长超过千丈、早已失去动力、舰体残破却被人为加固改造的巨型星际货舰为主体，辅以数十艘大小不一、功能各异的废弃星舰、空间站模块乃至小行星残骸，以一种极其粗犷、杂乱却又透着某种奇异生命力的方式，硬生生拼接、搭建而成的——太空墟市！

这座“墟市”整体呈不规则的纺锤形，缓慢地在星尘云中随波逐流（似乎依靠着某些推进器进行最低限度的姿态调整）。三艘主舰如同骨架，其他构件则如同附着其上的肿瘤或寄生建筑，层层叠叠，灯火通明。无数的通道、桥梁、外部平台、临时焊接的舱室构成了迷宫般的结构。大量小型的飞行器、单人穿梭艇、甚至依靠喷气背包的个体，如同蚊虫般在墟市内外穿梭往来，喧嚣声、能量引擎的轰鸣、以及各种奇异的音乐和叫卖声（通过能量波传递），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隐约感知到。

墟市的外部“墙壁”上，布满了各种涂鸦、闪烁的霓虹广告牌（显示着通用语或某种星海俚语的文字和符号）、以及代表着不同势力或行当的简陋徽记。一些区域还架设着临时的能量护盾发生器，用以抵挡偶尔过于强烈的星尘湍流或小型碎片撞击。

“流浪者之家”、“尘埃港湾”、“遗忘者集市”……几个巨大的、用不同语言涂刷的名字在最大的那艘货舰侧舷上格外醒目。

“一个……流动的非法墟市？”焚狱瞪大了龙瞳，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混乱而充满活力的景象，“嘿，这地方有意思！鱼龙混杂，肯定能打听到不少消息，也能补充些补给。”

“但也意味着危险。”凌无影眉头微蹙，“这种地方没有法律，只有潜规则和实力。三教九流汇聚，恐怕不乏亡命徒、骗子、奴隶贩子，甚至可能有‘主脑’或星庭的暗探混迹其中。”

李戮凝视着那座庞大而混乱的墟市，星钥并未传来特别的警示，但混沌星力却感应到其中汇聚了各种各样、强弱不一的能量气息，以及浓郁的、混杂着**、狡诈、绝望和一丝微弱希望的情绪波动。

“我们需要补给，尤其是特殊的能量晶石和疗伤药物，星舟的消耗也不小。也需要了解这片星域最新的动向，尤其是关于‘观察者’、星盗异常活动，或者……是否有前往更安全星域的途径。”李戮沉吟道，“这座墟市，或许是个机会。”

他看向众人：“但我们必须格外小心。分批行动，低调行事。凌兄、石魁、焚狱，你们三人留守星舟，保持隐匿，随时准备接应。雷昊、韩影、雨柔，你们伤势未完全恢复，也留在船上协助防御，同时通过星舟的接收装置，扫描墟市的公共通讯频道，收集信息。”

“我和云芷、灵儿进去。”李戮做出了决定，“云芷的音律能安抚心神、辨别真伪，灵儿的生机之力能探查物品本质、感知恶意。我们伪装成普通的星海旅者或小商队，目标明确，买完所需，打听完消息就立刻离开。”

众人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云芷和蓝灵儿也点了点头，她们知道自己的能力和气质相对不容易引起过度警惕。

“星尘之梭”在距离墟市约千里处，找到一块体积较大、结构稳定的星尘凝结物背面，悄然停泊下来，隐匿阵法全开。

李戮换上了一件相对普通、带着风尘仆仆痕迹的深灰色旅行者长袍，用混沌星力略微改变了自身的气息，使其显得更加内敛平凡，但眉心的印记无法完全隐藏，只能尽量用兜帽阴影遮掩。云芷和蓝灵儿也换上了不起眼的服饰，收敛了自身明显的功法特征。

三人搭乘星舟携带的一架小型、外表粗糙的穿梭艇（特意做旧过），朝着墟市外围一个闪烁着“临时泊位-按日收费”霓虹标志的开放平台飞去。

缴纳了少量作为“泊位费”的低纯度能量晶石（星海硬通货之一），穿过一道能量扫描门（李戮以混沌星力轻易模拟了普通的元婴期修士波动，云芷和蓝灵儿也伪装成功），他们正式踏入了这座名为“漂泊者之家”的流动墟市。

内部的环境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嘈杂混乱。空气（通过循环系统维持）中混杂着机油、劣质香料、汗味、以及某种未知生物体液的怪异气味。通道狭窄而曲折，两侧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和店铺。有些是直接在舱壁上开个洞，摆上货物；有些则用废旧集装箱或金属板搭建而成；更“豪华”一点的，则占据了一些原本的舰船舱室。

摊位上售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从最常见的能量晶石（纯度不一）、基础维修零件、合成食物和水、到各种来路不明的武器、护甲、古董、生物标本、稀有矿物、甚至还有贩卖情报、提供雇佣兵服务、乃至进行非法改造和黑市医疗的“店铺”。形形色色的种族和个体穿梭其中，有人类修士，有体型高大的岩石生命，有如同水母般漂浮的灵能生物，也有半机械改造的赛博格，甚至能看到几个鬼鬼祟祟、与“主脑”麾下风格略有不同但同样透着冰冷气息的灵械个体。

语言嘈杂，讨价还价声、争吵声、喝彩声（来自某个角落的简陋格斗场）不绝于耳。维持秩序的，是几队穿着统一制服、手持能量武器、眼神凶狠的武装人员，从他们制服的徽记看，似乎隶属于掌控这座墟市的几个主要势力。

李戮三人低调地融入人流，开始分头行动。

蓝灵儿的目标是寻找高品质的疗伤药材和有助于稳固根基的灵物。她凭借生机之力的独特感知，很快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个摆满了各种奇异植物、矿物和生物腺体的摊位。摊主是一个满脸皱纹、头上长着几根柔软触须的异族老者，眼神浑浊，但蓝灵儿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生机之力异常浓郁且平和，似乎是个深藏不露的药师。

“老人家，请问有‘星纹草’和‘虚空鲸凝露’吗？年份越久越好。”蓝灵儿用通用语礼貌地问道，同时将一丝精纯的生机之力不着痕迹地展示了一下。

老者浑浊的眼睛微微一亮，打量了蓝灵儿几眼，沙哑道：“小丫头眼光不错，还懂得以生机辨药……星纹草有一株三百年份的，保存完好。虚空鲸凝露嘛，只有十年内的，那玩意儿太难保存了。”他慢悠悠地从摊位下方取出两个密封的、铭刻着简单保鲜符文的玉盒。

蓝灵儿仔细检查后，满意地开始讨价还价。她的温和气质和专业的鉴别能力，很快赢得了老者的些许好感，交易进行得颇为顺利。

云芷则走向一个看起来像是贩卖情报和古籍的摊位。摊主是个戴着眼罩、一只手臂是机械义肢的独眼中年人，正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状物品，翻阅着一本破烂的纸质书（在星海时代极为罕见）。

“老板，想打听点消息。”云芷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带着一丝空灵，同时一缕极淡的、能让人心神宁静的笛音意念悄然送出。

独眼摊主抬起头，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变得玩味：“哦？什么消息？老卡斯的消息，价格可不便宜，但保证物有所值。”

“最近这片星尘云带，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能量扰动？或者，有没有听说什么专门袭击潜修者、或者使用……非实体攻击手段的势力活动？”云芷问道，同时将一小袋中等纯度的能量晶石放在摊位上。

老卡斯眯起独眼，吸了口“雪茄”，吐出浑浊的烟雾：“异常的扰动？嘿嘿，这鬼地方哪天没有异常？不过……专门袭击潜修者……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最近确实有几个倒霉蛋的队伍在云带深处失踪或被打劫，传言袭击者速度极快，下手狠辣，而且现场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线索，就像……凭空出现又消失。至于非实体攻击……”他压低了声音，“有零星传言，说在某些特别偏僻的区域，能感觉到一种‘被窥视’的感觉，甚至有人说自己的随身设备会莫名其妙地失灵或记录到乱码……但没听说谁真正见过那玩意儿。怎么，你们遇上了？”

云芷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听说，有些好奇。还有其他关于这片星域最近的大消息吗？比如星庭或者……‘齿轮会’（星盗及某些非法灵械师组织对‘主脑’及其相关势力的蔑称）有什么大动作？”

老卡斯嘿嘿一笑，收起了能量晶石：“星庭嘛，听说他们的一个巡星者编队前不久在云带外围跟什么东西干了一架，损失不小，最近巡逻得少了。‘齿轮会’……那群阴沟里的老鼠，最近倒是挺活跃，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有几个黑市上有他们在高价收购关于‘上古星眷者遗物’和‘高纯度星辰本源’的消息，出价不菲。”

他又补充了一句：“看在晶石和……你这特别声音的份上，免费送你一条——墟市东区，‘老瘸子’的破烂店后面，最近来了几个生面孔，能量波动很奇怪，不像是常混这里的渣滓，也不像星庭的人，倒有点……说不出来的‘干净’和‘冰冷’，好像在打听关于最近所有异常能量事件的详细记录。你们要是想找刺激，可以去碰碰运气，不过小心点，那几个人给我的感觉……不太好。”

云芷记下这些信息，道谢后离开。

李戮则在墟市中看似随意地逛着，实则混沌星力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过沿途的每一个人、每一件物品、每一丝能量波动。他购买了一些星舟可能用到的通用备用零件和几块品质尚可的能量晶石，同时也在留意着是否有能增强隐匿、对抗数据侵蚀的特殊材料或信息。

在一个贩卖各种“古董”和“奇物”的摊位前，李戮的脚步微微一顿。摊位角落里，一块巴掌大小、不起眼的、呈不规则多面体的暗银色金属块吸引了他的注意。那金属块表面布满了细微的蚀刻痕迹，看起来像是自然风化，但李戮的星钥印记却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熟悉”与“悲伤”的悸动——与之前在“巡星之耀”号上感应到的那块碎片，以及腐星死地可能存在的同源物，感觉类似！

他不动声色地拿起旁边一件做工粗糙的仿古护符把玩，同时将一丝混沌星力悄然探向那块金属块。

就在他的星力即将触碰到金属块的瞬间——

“嘿！兄弟，眼光不错啊！”一个油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一个身材矮小、穿着花哨夹克、眼珠滴溜溜转的瘦子凑了过来，显然是摊主，“这块‘星辰泪金’可是我从一个上古战场遗迹边缘挖出来的宝贝！别看它现在不起眼，里面可能蕴含着上古星眷者的秘密！怎么样？有兴趣？价格好商量！”

李戮心中冷笑，这金属块虽然的确有星眷遗物的气息，但极其微弱驳杂，更像是被战场能量长期浸染的普通金属，绝非什么“星辰泪金”。摊主显然是在信口开河。

他正准备放下护符离开，忽然，他混沌星力感知到，就在摊位斜对面的一家小酒馆二楼窗口，似乎有一道目光，在他试图探查金属块时，短暂地、极其专注地落在了他身上。那目光并非实体视线，更像是一种……数据扫描的感觉！而且，与“观察者”的那种冰冷、贪婪的解析感略有不同，少了一分混乱与恶意，多了一分纯粹的“观察”与“记录”的意味！

李戮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放下护符，对摊主摇了摇头：“再看看。”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混入人群，同时混沌星力高度凝聚，护住自身信息不外泄，并试图反向感知那道目光的来源。

然而，当他“看”向那小酒馆二楼时，窗口空空如也，刚才那种被扫描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错觉。

但他知道，那不是错觉。

是“观察者”的同伙？还是另一种……“观察者”？

墟市的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深。

就在李戮思忖之际，云芷和蓝灵儿也完成了各自的采购和打探，与他汇合。

“有收获，也有发现。”云芷简要低声说了从老卡斯那里获得的信息。

蓝灵儿也点头：“药材买到了，品质不错。另外，我在那个老药师那里，隐约感觉到他体内有一种很隐晦的、被某种温和但持续的数据流‘标记’过的痕迹，很淡，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我问了他最近有没有接触过奇怪的人或东西，他回忆说大概一个月前，有个全身裹在黑袍里、声音很怪的人，在他这里买过一些很冷门的、用于稳定灵能回路的草药。”

信息碎片开始拼凑。

李戮将自己在古董摊前的遭遇也说了出来。

三人对视一眼，都感到这个墟市绝非简单的补给站，更像是一个暗流涌动的信息交汇点，可能隐藏着关于“观察者”的更多线索，也可能潜伏着未知的危险。

“先离开这里，回星舟再详谈。”李戮果断决定。

他们迅速朝着泊位平台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登上穿梭艇时，墟市内部，靠近东区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能量爆炸声和骚乱！火光与浓烟升起，夹杂着惊恐的呼喊和能量武器的射击声！

“东区！是老瘸子破烂店那边！”有人大喊。

“是那帮生面孔！他们动手了！跟守卫队打起来了！”

李戮三人脚步一顿，看向爆炸传来的方向。是云芷之前提到的，那几个“能量波动奇怪”的生面孔？他们为什么突然动手？

紧接着，墟市的公共广播系统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和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所有无关人员立刻返回各自舱室或离开墟市！东区发生恶性冲突！重复，立刻回避！”

墟市内顿时更加混乱，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

李戮眼神微凝，对云芷和蓝灵儿道：“快走！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三人迅速登上穿梭艇，启动引擎，朝着星舟隐藏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他们身后，墟市东区的战斗似乎愈演愈烈，爆炸的火光不时映亮星尘云。而在墟市某个更高的、原本用于导航的废弃信号塔顶端，一个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如同金属蜥蜴般的小型装置，其头部一颗暗红色的光学传感器，正静静地、无声地记录着东区冲突的每一个细节，以及……李戮他们穿梭艇离去的轨迹。

它的记录模式，与“观察者”如出一辙，却又似乎更加……“专业化”和“目的明确”。

漂泊墟市聚三教，鱼龙混杂信息饶。

芷探异闻影留心，钥感遗金引目瞟。

东区忽爆冲突乱，是非之地速离逃。

高塔冷眼录纷扰，暗流更深涌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