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天书劫 第198章

《星穹回廊，往昔残响》

冰冷的蓝光吞噬了身后混沌星海的恐怖景象，也将那令人窒息的咆哮隔绝在外。李戮和蓝曦重重摔落在一条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内，身后那突然出现的入口已然彻底闭合，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存在过。

通道四壁是一种温润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晶体构成，光线柔和却足以视物。空气冰凉，带着一种尘埃般的古老气息，但并无污浊之感。脚下是同样材质的阶梯，一路向下，深入不可知的黑暗。

劫后余生的剧烈心跳声在狭窄空间内格外清晰。两人瘫坐在冰冷的晶体阶梯上，大口喘息，脸上依旧残留着面对那源海巨兽时的惊骇。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蓝曦的声音带着未散的颤抖，紧紧握着能量告罄的枪械，指节发白。

“归墟源海的‘住民’吧。”李戮抹去嘴角再次溢出的血沫，混沌之力艰难地运转，修复着内腑的震荡。方才那恐怖存在的威压，甚至比第七区的黑色晶体更加纯粹和可怕。“这里的危险，远超想象。”

他抬起头，看向向下延伸的、仿佛没有尽头的蓝色阶梯。这条突然出现的通道，是星穹之民留下的另一条生路？还是通往另一个未知的绝地？

“我们似乎没有别的选择。”蓝曦也冷静下来，苦笑着看了看身后紧闭的墙壁。

“走吧，小心些。”李戮挣扎起身，寂灭之刃并未收回，警惕地在前引路。

阶梯一路向下，坡度平缓，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回荡。蓝色的晶体墙壁光滑如镜，倒映着他们模糊而疲惫的身影。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阶梯终于到了尽头。前方再次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平台。

平台不大，中央矗立着一尊与外面风格类似的星穹之民雕像，但更加残破，只剩下半身。雕像的手中，托着一个由相同蓝色晶体打磨而成的、复杂精巧的多面体晶石。

晶石缓缓旋转，散发出比墙壁更加浓郁的蓝色光晕，其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流动，如同缩小的星河。

当两人踏上平台的瞬间，那晶石的光芒忽然变得明亮起来。

嗡……

一阵轻微的能量波动扫过，那晶石投射出一片柔和的蓝色光幕，光幕上浮现出无数流动的、从未见过的奇特文字和符号。

紧接着，一个温和、平静、却毫无情绪起伏的合成音，用一种古老的、但通过精神意念能让人理解的语言，在平台中响起：

【“检测到未被记录的生命信号……能量特征分析……部分匹配‘观察者’协议……权限等级：访客。”】

【“欢迎来到‘星穹回廊’，第7412号记忆碎片保管处。流浪的旅人，你们已踏入逝去文明的残梦。”】

星穹回廊？记忆碎片？

李戮和蓝曦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你是谁？”蓝曦试探着问道。

【“我是此处的保管者，星穹之民知识库的碎片化身，你们可以称我为‘回响’。”】合成音平静地回答，【“我的职责是守护这些记忆碎片，等待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继承者’。”】

“继承者？”李戮心中一动，“星穹之民……还在等待继承者？”

【“根据最终指令，当‘旧日阴影’再次弥漫星空，‘源海之眼’重新泛起涟漪时，星火传承不应彻底断绝。”】回响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透着一股悲凉，【“但无尽的岁月以来，你们是第一批踏入此地的访客。”】

李戮立刻想到了肆虐星海的湮灭之影，以及那颗苍白行星投下的注视。

“旧日阴影，是指那些毁灭你们的黑暗力量吗？”他急切地问道，“它们到底是什么？来自哪里？”

光幕上的文字和符号快速流转变幻。

【“数据缺失严重。最终之战损伤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七的知识库。”】回响回答道，【“仅存碎片显示，敌人被称之为‘终末之影’，它们并非通常意义上的生命或文明，而是宇宙规则崩坏后产生的‘空洞’，是秩序之敌，存在之癌。它们源自‘归墟’的最深处，目的……或是将万有重归于无，或是服务于某个更加古老的、沉睡的‘意志’。”】

终末之影！归墟最深处！古老的沉睡意志！

这些词语让李戮和蓝曦心头沉重。敌人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可怕和抽象。

“那颗苍白的破碎星球是什么？还有……‘凝视者’？”李戮追问。

【“数据缺失。疑似与‘终末之影’的源头或某个监视节点有关。警告：任何对其的直接窥探都可能引来‘凝视’，那是极高层次的信息抹杀。”】

“星耀遗族……你们知道吗？他们似乎也在研究……类似的力量。”蓝曦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一丝挣扎。

光幕停顿了片刻。

【“检测到关键词‘星耀’……匹配到边缘记录。”】回响的声音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星耀文明，曾是与星穹之民有过短暂接触的后期文明之一，继承了部分星穹避难所坐标和基础科技。记录显示，他们在‘终末之影’第一波冲击下幸存，但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什么道路？”蓝曦的心提了起来。

【“数据缺失。仅存警告碎片：警惕‘伪星之火’，勿信‘星眸之誓’。星耀之路，或已偏离‘源初’，滑向‘影渊’。”】

伪星之火！星眸之誓！

李戮瞬间想到了启明号深处那枚被封印却又被利用的黑色晶体！难道那就是“星眸”？秦指挥官他们所进行的，就是所谓的“星耀之路”？一条滑向影渊的歧路？

蓝曦的脸色也变得煞白，显然也想到了同一件事。星耀遗族高层的秘密研究，竟然早在星穹之民的记录中被警告！

“我们该如何对抗‘终末之影’？”李戮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数据缺失。终极答案已于最终之战失落。”】回响的回答让人绝望，但随即，光幕上浮现出几个残破的符号，与李戮在壁画角落看到的类似，【“唯一重复出现的碎片信息，与‘源初’、‘混沌’、‘吞噬’概念相关。”】

【“古老预言提及：‘唯混沌可噬混沌’。‘源初之火’或可重燃‘终末之墟’。”】回响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不确定，【“但‘源初’为何，‘混沌’何解，已无人知晓。或许，这只是一种绝望的隐喻。”】

唯混沌可噬混沌！

李戮的心脏猛地一跳！这句话，与他修炼的《万源混沌经》以及混沌道胎的特性，不谋而合！难道，他所走的道路，竟是对抗那终末之影的关键？

源初之火……他又想到了体内那株先天火源之莲，以及蓝灵儿的神凰之火……它们是否与这“源初之火”有关？

信息量巨大，且支离破碎，但每一段都足以颠覆认知。

就在这时，回响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急促：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影能’反应正在靠近回廊外部屏障。根据协议，为保护记忆碎片，本设施将启动最终隐匿程序，彻底封闭所有通道。”】

【“访客们，你们必须立刻离开。”】

平台开始轻微震动，周围的蓝色光芒开始变得急促闪烁！

“离开？我们去哪里？”蓝曦急了。

【“回廊深处有一条紧急撤离通道，通往……未知区域。坐标已遗失，安全性无法保障。”】回响快速回答，同时平台一侧的墙壁无声滑开，露出另一条更加狭窄、向下倾斜的黑暗通道。

【“这是唯一的选择。愿星穹的余晖，能指引你们前进的方向。”】

回响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光芒也逐渐黯淡。

没有时间犹豫了！

李戮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黑暗通道，又看了一眼即将彻底消失的回响。

“最后一个问题！星穹之民，为何将遗迹和通道设置在如此危险的归墟源海？”

回响的光芒最后闪烁了一下，留下了一段极其微弱、却意味深长的话语：

【“因为……最大的危险之地，往往也藏着……最后的……希望之种……也最靠近……‘母亲’……”】

话音落下，整个平台的光芒彻底熄灭，那蓝色晶石也咔嚓一声，碎裂成了齑粉。

四周陷入绝对的黑暗，只有新出现的通道入口，吹拂出更加阴冷的风。

母亲？它指的是什么？归墟源海本身？

来不及细想，强烈的危机感再次袭来！显然有东西正在外面试图突破进来！

“走！”李戮拉起蓝曦，毫不犹豫地冲入了那条新的、通往未知的黑暗通道。

他们的脚步刚刚没入黑暗，身后的平台便传来一声巨响，彻底坍塌封死。

前路再次被黑暗吞噬，但这一次，他们心中却多了一些沉重的、来自远古的碎片和信息。

星穹之民的警告，混沌的道路，星耀的歧途，归墟的秘密……这一切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了他们的肩上。

而在黑暗通道的尽头，等待着他们的，又会是什么？是彻底的毁灭，还是那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种？

只有走下去，才能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