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本源：我在暗黑开解析挂 第89章 “掘洞者”与裂谷的倒影

星陨寒铁原矿冰冷沉重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而那张可能记载着关键信息的皮革落入维兹杰雷之手的阴影，则如同乌云般笼罩在心头。时间，成为了最奢侈的资源。

“我们需要一个向导，一个真正了解地下的专家。”李明的目光扫过黑鸦堡下城区那如同迷宫般肮脏、混乱的街巷，“不是芬恩那种情报贩子，而是能带着我们钻洞、避障、在黑暗中生存的人。”

“这种人可不好找。”凯文嘟囔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法袍，“正经的矮人探险家都在工会挂名，收费贵得要死，而且谁会接这种明显送死的活儿？剩下的…不是骗子就是真的疯子。”

“总会有为了钱或者为了别的什么都肯干的人。”艾拉沉声道，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在阴影中窥探的、不怀好意的身影，如同雪原狼在评估潜在的猎物，“只要出得起价，或者…给得出他们无法拒绝的理由。”

再次回到“漏壶”酒馆。白天的酒馆相对冷清，只有几个宿醉未醒的酒鬼趴在桌上哼哼。酒保是个一脸麻木的中年男人，正用一块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布擦拭着酒杯。

李明将一枚银币滑过吧台：“打听个人。我们需要一个最好的地下向导，熟悉裂谷、矿坑那种地方，越有经验越好，越不怕死越好。”

酒保眼皮都没抬，熟练地将银币扫走，沙哑地道：“最好的？‘掘洞者’老莫格。黑鸦堡地下没有他不认识的耗子洞。不过那老家伙脾气比臭石头还硬，而且…收费看心情，有时候要钱，有时候要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去哪找他？”

“这个点？”酒保终于抬起眼皮，混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古怪，“大概在东区废墟那边，和他的‘孩子们’在一起吧。”

东区废墟是黑鸦堡最早建立的区域之一，后来毁于一场原因不明的大火和地震，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纵横交错的地下管网入口，是流浪汉、变异生物和一切不见光事物的聚集地。

越是靠近东区废墟，空气中的**和绝望气息就越是浓重。倒塌的建筑残骸如同巨兽的枯骨，地面上随处可见污水坑和废弃的坑道入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一些阴影中，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和贪婪的目光闪过，但或许是因为艾拉手中那明晃晃的战斧和李明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并没有人敢上来找麻烦。

根据酒保模糊的指引，他们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曾经可能是广场的废墟中央，找到了所谓的“掘洞者”老莫格。

那是一个极其矮小敦实的身影，几乎像一个被压扁了的酒桶。他穿着打满补丁、沾满油污和泥土的皮裤和厚帆布上衣，裸露在外的手臂粗壮得惊人，布满伤疤和老茧。他的头发胡子都花白杂乱，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精光四射、毫不浑浊的褐色眼睛和一个酒糟鼻。他正蹲在地上，面前围着十几只体型硕大、皮毛油光水滑、眼睛透着狡黠光芒的…巨鼠？

这些巨鼠每一只都有中型犬大小，它们并非野生，显得颇为驯服，有的在用鼻子亲昵地蹭着老莫格的手，有的则乖巧地蹲坐着，嘴里叼着一些小小的、闪闪发光的金属零件或不知名的碎骨。

老莫格正低声对它们咕哝着什么，仿佛在交谈。他一只手拿着一块黑面包，掰碎了喂给它们，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小锉刀，在一块暗沉色的金属片上打磨着。

听到脚步声，老莫格和那群巨鼠几乎同时抬起头，警惕地望了过来。巨鼠们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嘶嘶声，露出尖锐的门齿。

“外地人？工会的狗腿子？”老莫格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那只独眼锐利地扫过三人，在艾拉的盾牌和凯文的法袍上停留片刻，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滚开，我这里没你们要的东西，也不欢迎戴徽章的。”

“我们不是工会的人。”李明平静开口，目光却落在那些巨鼠身上，“我们来谈一笔生意。需要一位最好的向导，去东部裂谷底下。”

“东部裂谷？”老莫格的独眼猛地眯了起来，警惕之色更浓，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找死别拉上我！那鬼地方是给活人去的吗？滚！”

“报酬可以商量。”李明不为所动，“金币，或者…一些特别的‘东西’。”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老莫格手中正在打磨的那块金属片，那似乎是一种罕见的、用于精密机关的抗魔合金边角料。

老莫格停下了打磨的动作，独眼盯着李明，似乎在判断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特别的‘东西’？小子，你知道裂谷下面有什么吗？那不是地精洞穴，也不是废弃矿道！那是…亡者吹出的寒气，是大地咧开的伤口！下面有东西…古老、冰冷、饥饿的东西！我老莫格钻了一辈子地洞，唯一不敢碰的就是那里！”

“我们知道下面有什么。”李明的语气依旧平静，他从怀中取出了那样东西——那块拳头大小、散发着恒定寒气的星陨寒铁原矿。

深蓝色的矿石在废墟昏暗的光线下，仿佛吞噬了周围所有的光线，那冰冷的寒意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清晰感受到。

老莫格的独眼瞬间瞪圆了！呼吸都为之急促起来！他猛地站起身，甚至顾不上那些警惕的巨鼠，向前踉跄几步，死死盯住那块矿石，嘴唇哆嗦着：“这…这是…‘冰核钢’？不对…纯度没那么高…是原矿！星陨寒铁的原矿！你…你们从哪弄到的？！”

“裂谷下面带出来的。”李明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们有人进去过，带回了这个，但也付出了代价。现在，我们需要再去一次，需要最好的向导带路。这块原矿，只是定金。如果能成功抵达目的地，还有更多，甚至…包括它的提炼方法和一些古老的锻造笔记。”他抛出了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诱饵。

对于一个毕生与地下和金属打交道的人来说，星陨寒铁这种传说级材料的诱惑，是致命的。

老莫格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独眼中充满了激烈的挣扎。贪婪、恐惧、对未知的好奇、对技艺的极致追求…各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他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无意识地伸向矿石，又在半途缩回。

“……疯子…一群疯子…”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骂李明他们，又像是在骂自己。他回头看了看那群安静下来的巨鼠，它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激荡，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良久，他猛地一跺脚，像是下定了决心：“妈的！算我老莫格倒霉！碰上你们这群催命的！”他恶声恶气地说道，但那只独眼却死死盯着星陨寒铁，“这块石头，是我的了！不管成不成！而且，你们得告诉我你们到底要去裂谷下面找什么！我可不带糊涂鬼走黄泉路！”

“可以。”李明爽快地将矿石抛了过去。老莫格手忙脚乱地接住，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随即如同抚摸情人般痴迷地摩挲着矿石粗糙的表面。

“我们要去裂谷底部连通的一处古老溶洞，寻找一位古代战士的遗骸和他可能留下的装备线索。”李明透露了部分真相。

“古代战士？遗骸？”老莫格愣了一下，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寒铁矿石，又抬头看了看艾拉盾牌上那模糊的冰霜图腾，似乎想到了什么，嘟囔道，“…难怪…是那些‘冷骨头’…哼，倒也算对路…”

他没有深究，而是小心翼翼地将矿石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然后拍了拍手，对那群巨鼠发出几声短促的、古怪的音节。巨鼠们立刻吱吱回应，然后如同得到指令的士兵，迅速四散钻入周围的废墟和坑道入口，消失不见。

“我的‘孩子们’先去探路了。”老莫格解释道，语气自然了许多，仿佛那些巨鼠真的是他的子女，“裂谷那边最近不太平，得先看看有没有‘大家伙’在洞口附近活动。走吧，回我那儿去，得给你们准备点‘好东西’，不然下去也是喂那些冰疙瘩！”

老莫格的“家”就在这片废墟深处，一个半埋在地下的、由古老排水管道改造而成的狭窄空间。里面堆满了各种难以想象的“宝藏”：生锈的齿轮、断裂的镐头、不知名生物的骨骼、泛黄的地图、装满怪异液体的瓶子、甚至还有几件残破的、带有微弱魔法灵光的古代装置零件。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尘土、草药和一种…啮齿动物特有的味道。

“把这玩意涂在身上，所有角落都要涂到！”老莫格从一个脏兮兮的木桶里挖出一大团墨绿色、散发着刺鼻草药和硫磺味道的油腻膏体，递给李明三人，“能掩盖你们身上的活人味儿，下面那些东西对生气敏感得像猎狗！”

他又翻出几捆特制的、极其坚韧的暗灰色绳索，几把看起来其貌不扬、但刃口闪烁着寒光的精钢鹤嘴锄和破拆撬棍，还有几个用某种兽皮缝制的水囊，里面灌满了味道辛辣刺鼻的液体。

“‘烈火喉’，喝一口能顶半天饿，还能驱寒，关键时刻能当燃料烧！”老莫格得意地拍了拍水囊，“下面冷得很，普通火把点不了多久就会灭，用这个！”他拿出几个结构精巧的铜制提灯，灯罩里放的却不是灯油，而是一种缓缓旋转的、散发着微弱热力和稳定白光的奇异苔藓。

“荧光苔，我在一个地下暗河里找到的，比你们那破法术亮堂多了，还省事。”他瞥了凯文一眼。

凯文好奇地想用手去碰那发光苔藓，被老莫格一巴掌拍开：“别乱动！这玩意儿娇气得很！”

最后，老莫格郑重其事地从一个锁着的铁箱里，取出了三面用不知名黑色金属打造、表面刻满了扭曲符文的简陋护身符，递给三人。

“把这个贴身戴好，千万别摘下来！”他的神色异常严肃，“下面有些东西…不靠眼睛，也不靠鼻子，它们能直接‘听’到你的魂儿！这玩意儿能尽量让你们的‘声音’小一点，能不能骗过去，看运气！”

李明接过护身符，入手冰冷，枯寂之茧的感知力扫过，能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种极其晦涩的、偏向阴影和静默领域的微弱魔法力量，制作手法相当古老粗糙，但确实有效。

准备的过程繁琐而细致，老莫格展现出了一个真正地下生存专家所应有的经验和谨慎。每一个细节他都考虑到了，从如何利用绳索在光滑的冰壁上攀爬，到如何通过回声判断前方洞窟的规模和潜在危险，再到遭遇不同地下生物时应如何应对或规避。

夕阳西下，将废墟染上一片凄凉的昏黄。所有的准备都已就绪。

老莫格最后检查了一遍他的装备包，将那把油光发亮的精钢鹤嘴锄扛在肩上，独眼中闪烁着混合了恐惧、兴奋和孤注一掷的光芒。

“走吧，疯子们。”他吐了口唾沫，“带你们去瞧瞧地狱的影子长什么样。”

在他的带领下，三人再次来到了东部裂谷的边缘。与夜晚在碎石岗哨远眺不同，此刻亲自站在这道大地狰狞的伤口前，更能感受到那种令人心悸的深邃和死寂。

狂风如同无数冤魂的哭嚎，从裂谷深处倒灌上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郁的负能量气息。向下望去，只有一片吞噬光线的、化不开的浓黑，仿佛直通深渊。

老莫格在一块巨岩后停下，侧耳倾听着什么。不一会儿，几只巨鼠从不同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溜了回来，围着他吱吱喳喳地叫了一阵。

“嗯…‘孩子们’说下面老地方还算安静，那几个‘冰疙瘩’巡逻的路线没变…”老莫格仔细听着，独眼中光芒闪烁，随即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但是，它们闻到了一种新的、陌生的‘冷味儿’…很淡，但非常…‘锋利’？就在我们打算下去的那条路附近…”

陌生的、锋利的“冷味儿”？

李明的心猛地一沉。维兹杰雷！他们竟然已经抢先一步到了？是那张皮革指引他们来的？还是他们通过别的途径也发现了这里？

“不能再等了！”李明果断道，“立刻下去！”

老莫格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不再犹豫，快速将特制绳索固定在岩壁上早已存在的、似乎是人工开凿的古老石桩上（他声称那是“前辈”留下的）。

“跟紧我！每一步都踩实了！别往下看！别发出大的声响！”他最后叮嘱了一句，然后如同灵活的猿猴般，率先抓着绳索，滑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李明、艾拉、凯文紧随其后。

绳索在手中飞速滑动，冰冷粗糙。身体被黑暗和呼啸的寒风包裹，急速下坠的失重感令人心悸。裂谷两侧冰冷的岩壁在眼前飞速上升，上面凝结着永不融化的寒霜。

随着不断下降，光线迅速消失，只有老莫格那盏荧光苔提灯散发出稳定而冷清的白光，勉强照亮周围几米的范围。温度骤降，呵气成霜，冰冷的负能量如同潮水般侵蚀着身体，若非有“烈火喉”和护身符，恐怕很快就会被冻僵甚至灵魂受创。

下降了不知多久，至少百米以上，脚终于触碰到了坚实的地面——裂谷的底部。这里堆积着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冰雪和碎石。

老莫格的荧光苔提灯照亮了前方，那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巨兽咽喉般的溶洞入口。洞口的岩石呈现出诡异的扭曲形态，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撕裂过。洞内漆黑一片，散发出比裂谷底部更加浓郁、更加冰冷的寒意和怨念。

而在那洞口边缘的冰层上，清晰地印着几个…绝非天然形成的足迹！

那足迹略显纤细，似乎属于人类或精灵，但步幅极大，落地极轻，仿佛踏雪无痕。最重要的是，在每一个足迹周围的冰面上，都残留着一圈极其微弱、正在缓缓消散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扭曲魔法灵光！

维兹杰雷！他们果然已经进去了！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老莫格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独眼中充满了恐惧：“妈的…真的是那些‘影子里的杂碎’…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李明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左肩的枯寂之茧微微震颤，感应着洞口深处那更加清晰、更加危险的“寂寒秩序”场以及其中夹杂的、令人作呕的维兹杰雷法术余波。

“跟上他们！”李明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犹豫，“绝不能让他们抢先！”

“掘洞者”与“余烬与枯骨”小队，紧随其后，踏入了那片连光线和声音仿佛都要被冻结的、亡者低语的冰冷黑暗之中。

裂谷的倒影，已然映出猎人与猎物的足迹。而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