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本源：我在暗黑开解析挂 第138章 执念与低语

庆典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堡垒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秩序，至少表面如此。医疗站内，却仿佛成了被遗忘的角落，与外界的欢腾隔绝，只剩下药草的苦涩气味和伤员们压抑的呻吟。

凯文蜷缩在医疗站最角落的床铺上，厚重的帘子被他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和声响。他没有像其他伤员那样沉睡或静养，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却亮得吓人，那是精神过度亢奋与**极度疲惫交织出的诡异光芒。

那本以某种黑暗生物皮鞣制而成的《亡者之语拾遗》，此刻正摊开在他并拢的膝盖上。书页并非平整，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柔软弧度，上面用暗红色墨水书写的文字扭曲盘绕，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蠕动。仅仅是注视着这些文字，就仿佛能听到无数灵魂在深渊边缘的哀嚎与呓语。

凯文的指尖死死按在书页上一段描绘着复杂灵魂符文的段落上，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精神力，如同无数纤细而坚韧的蛛丝，正小心翼翼地、却又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缠绕上那些冰冷的文字，试图从中榨取出哪怕一丝一毫他渴望的知识。

“……魂兮……非散非聚……缚于生与死之隙……”他干燥起皮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反复咀嚼着那些拗口而禁忌的音节与概念。脑海中，破碎的画面不断闪现——影梭倒在血泊中，胸膛插着那根诅咒骨矛，生命如同沙漏中的细沙般飞速流逝；李明那包裹着的、散发着令他本能排斥的秩序之光的右手；还有他自己，在石林外，借助碎嘴的力量，短暂地、狂暴地掌控那支亡灵军队时，所感受到的、冰冷而浩瀚的死亡伟力……

那种感觉，如同最烈的毒药，明知危险，却让人欲罢不能。如果……如果能更深入地理解，更精确地掌控，是否就能抓住那流逝的生命，将其从死亡的悬崖边拉回？

“碎嘴……老伙计……”他声音沙哑地低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个沉寂的骷髅头挂饰，“别装死了……我知道你听得到……告诉我，这‘灵魂挽歌’的仪式，到底缺失了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到的只有混乱与……吞噬？”

碎嘴骷髅头眼窝中的绿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忽明忽灭。没有回应，只有一片死寂。但凯文能感觉到，在那死寂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苏醒，或者说，正在与他脑海中那些来自亡灵书的知识产生着某种诡异的共鸣。一丝丝冰冷而古老的意念碎片，如同海底暗流，断断续续地试图涌入他的意识，却又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阻隔。

就在这时，帘子被轻轻掀开一角，李明走了进来。他刚刚结束了一次浅层冥想，体力恢复了些许，但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他那增强的感知，让他即便隔着帘子，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凯文这边如同风暴前夕般压抑而混乱的能量场，以及那本亡灵书散发出的、令人灵魂发冷的负能量波动。

“凯文。”李明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你又在研究那本书。”

凯文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被惊扰的恼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深陷泥潭般的偏执。“不然呢？”他声音尖锐地反问，手指依旧死死按着书页，“等着影梭彻底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吗？莉娜嬷嬷已经没办法了！常规的手段救不了他！”

“但玩弄灵魂是禁忌！”李明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盯住凯文，“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精神濒临崩溃，身体像个空壳！那本书在侵蚀你，凯文！你确定你找到的方法是在救人，而不是在制造一个更可怕的怪物？甚至把你自己也搭进去？”

“禁忌？怪物？”凯文像是被戳到了痛处，猛地从床铺上挺起身，尽管这个动作让他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摇晃了一下，“你们这些满口秩序、光明正大的家伙，当然可以高高在上地评判！你们根本不懂！死亡……死亡并非你们想象的那么单一，那么绝对！它是一片浩瀚的海洋，蕴含着无数种可能！为什么就不能有一种可能，是让将死之人停留在岸边？！”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眼睁睁看着他死，就是正确的吗？就是所谓的‘秩序’吗？我不懂？我告诉你，李明，正是因为我对死亡了解得比你们多，我才看到了那一丝……那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可能性！”

他喘着粗气，死死瞪着李明，眼眶泛红：“你们可以选择袖手旁观，守着你们那可笑的底线！但我不能！影梭是为了救你，也是为了救我们大家才变成这样的！我不能……我做不到什么都不做！”

话音落下，狭小的空间内只剩下凯文粗重的喘息声和李明沉默的注视。空气中弥漫着药草味、以及那股越来越浓的、来自亡灵书和凯文精神力的冰冷死寂气息。

碎嘴骷髅头眼窝中的绿光，在凯文情绪剧烈波动时，猛地闪烁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古老嘲弄意味的意念，如同毒蛇般钻入凯文的脑海：

“…畏惧…源于无知…他们…不懂…汝之渴望…”

凯文身体微微一颤，眼中的疯狂稍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恐惧与决绝的复杂情绪。他不再看李明，缓缓坐了回去，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膝头的亡灵书上，只是那背影，显得更加孤寂，也更加危险。

李明看着这样的凯文，心中沉重无比。他知道，言语的劝阻在对方如此深重的执念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凯文已经走上了一条极其危险的独木桥，下方是万丈深渊。而他，作为感知到这一切的人，似乎也被无形地卷入了这场关于生死、道德与力量界限的博弈之中。

他默默地退出了这个被负能量笼罩的角落，帘子在他身后落下，隔绝了那令人不安的景象。但凯文那双布满血丝、充满偏执与疯狂的眼睛，以及那本仿佛在无声低语的亡灵书，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医疗站外，庆典的余韵尚未完全散去，隐约还能听到远处的歌声与笑闹。而在这片象征着生命与治愈的空间里，关于死亡禁忌的探究，正在悄然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