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湍流的喧嚣如同亿万种未来同时尖叫。悖论之石裹挟着那三点暗银光点,拖着林轩和苏璃,在无序的“可能性”乱流中艰难穿行。这次传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混乱和痛苦,锚印已然黯淡,苏璃的“联结之光”也微弱到几乎断裂。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冲散的边缘,周遭的喧嚣陡然一滞。
他们被“抛”了出来,重重落在一片……“柔软”之上。
触感温热,带着轻微的弹性,仿佛某种生物的**组织,却又散发着非有机质的、纯净的能量脉动。四周弥漫着一种朦胧的、乳白色的“光雾”,能见度极低。空气(如果存在的话)中充满了浓郁的、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生命初诞”气息与“法则躁动”感。
这里既非秩序之地,也非混沌之所,更不是灰域的死寂。
林轩撑起身体,眉心锚印仅存一点余温,但破碎镜面与古旧印记的感知,在接触到周围环境时,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充满“活性”与“未定型”的反馈。他“看”到,那些乳白光雾的本质,是高度浓缩、极度活跃的“原始信息流”与“基础法则尘埃”。它们尚未凝结成具体的规则或物质,正处于一种充满无限可能的“酝酿”状态。
脚下“柔软”的“地面”,随着他们的动作微微起伏,如同呼吸。真实之眼极力穿透光雾,隐约看到更深处,有极其庞大、缓慢搏动的阴影轮廓,以及无数细微的、如同毛细血管般延伸的流光脉络。
“这里是……”苏璃也站起身,生命之契碎片在这里异常活跃,散发出温暖而渴望的翠绿光芒,仿佛回到了某种“故乡”或“源头”。
“一个‘孵化场’……或者‘初诞之巢’。”林轩低语,目光凝重,“不是自然的宇宙奇点,更像是……被精心维持的、用于‘培育’或‘观测’某种‘原始状态’的……‘实验室’或‘培养皿’。”
他想起了“零号扇区”里那些被剥离的“法则模块”和“情感样本”。如果那里是“零件库”,这里恐怕就是……“原料采集场”或“原型观察区”?归档系统不仅收集文明的遗骸,还在更深层的维度,收集甚至“培育”宇宙诞生之初的原始法则与信息态?
悖论之石悬浮在他们身前,光芒黯淡,显得异常疲惫。但它“带来”的那三点暗银光点,却并未消散,而是如同倦鸟归巢般,缓缓融入了周围乳白的光雾之中。光点融入的刹那,附近一小片区域的“光雾”微微荡漾,浮现出极其短暂、极其模糊的、与暗银碑上纹路相似的符号虚影,随即又隐没不见。
那三点光点,似乎与这个环境存在着某种古老的、尚未被完全磨灭的“联系”。
“这个‘巢’,很可能与‘古旧编码’的起源,甚至与那个‘初始之悖’有关。”林轩分析道,“那三位先驱者的最后印记,指引我们来此,恐怕不只是为了避难。”
他尝试调动残存的锚印感知力,去接触那些融入了暗银光点的光雾区域。
这一次,没有叹息,没有箴言。
而是一段更加破碎、更加“原始”的“感知碎片”:
……光……热……爆炸……膨胀……冷却……凝聚……
……最初的“选择”……“对称”的“破缺”……“定义”的“萌芽”……
……“观察者”介入……“参数”调整……“可能性”修剪……
……“我们”发现……“他们”在……“篡改”与“引导”……最初的“剧本”……
……抗争……被“归零”……意识与“巢”同化……化为“基石”……维持“原始态”不被彻底“格式化”……
感知碎片戛然而止。
林轩心脏狂跳。这段碎片信息量太大了!“观察者”介入宇宙诞生的“最初剧本”?归档系统的触角,竟然延伸到了如此根本的层面?它在“修剪”宇宙诞生时的“可能性”,引导其向着符合它某种“蓝图”或“需求”的方向发展?而“古旧编码”的先驱者,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并试图反抗,才被“归零”,意识被强行融入这个“初诞之巢”,化为维持其“原始态”不被彻底“格式化”(即完全按照归档系统的意愿塑形)的“基石”?
难怪那三点光点会被吸引至此!这里曾是他们的“战场”,也是他们的“坟墓”!
如果他们当初被“归零”后,意识被用来维持这个“巢”的“原始性”,那么……这个“巢”本身,是否就隐藏着归档系统在“定义权”之争初期的、最原始的“操作痕迹”甚至“逻辑漏洞”?也就是所谓的……“初始之悖”?
就在这时,苏璃突然指着前方:“林轩,看那边!”
林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乳白的光雾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露出了下方“地面”的真实景象——那不是平坦的,而是一个巨大的、如同碗状的“凹陷”。凹陷中心,并非实体,而是一个不断缓慢旋转、内部充斥着狂暴的乳白色闪电与不断生灭的奇异几何图形的“能量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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