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的秩序之光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裂口涌出,侵蚀着沸腾的噪声之海,朝着脆弱的“气泡”孤岛漫卷而来。气泡屏障上那些简陋的符号剧烈闪烁、崩解、又顽强重生,发出尖锐的、仿佛金属被拉伸到极限的悲鸣。炉中那团橘黄与乳白交织的光团光芒急剧摇曳,如同狂风中的烛火。
盘坐在炉边的符号身影缓缓站起。它那由原始符号构成的身躯变得更加模糊、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散逸成最初的字符。两点暗红的“目光”凝视着逼近的银灰光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沉积了无尽岁月的、深沉的悲哀,以及被侵犯了最后圣地所激起的、本能的愤怒。
它没有看向林轩和苏璃,只是抬起一只由流动几何图形构成的“手臂”,轻轻按在了剧烈震颤的气泡屏障内侧。
刹那间,构成气泡屏障的所有符号同时亮起!不再仅仅是维持存在的宣告,而是爆发出一种带着灼热质感的、反抗性的“怒吼”!屏障的脉动变得急促而有力,向外辐射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混杂着原始逻辑与纯粹情感冲击的“抗拒波纹”,如同巨石投入水中,试图阻挡那银灰秩序的侵蚀。
然而,差距悬殊。归档系统的秩序之光,是高度提纯、高度组织化的“定义”洪流,而这气泡屏障的力量,虽然古老坚韧,却显得过于原始和散漫。抗拒波纹撞上银灰光芒,如同浪花拍击礁石,瞬间破碎、消融。秩序之光继续坚定地推进,气泡屏障的范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压缩、变薄。
炉中的光团光芒更加黯淡,甚至开始向内坍缩。
符号身影的身躯崩散又重聚的频率加快,那两点暗红的目光也黯淡了几分。它仿佛在燃烧自身最后的存在力,维系着屏障,守护着炉火。
林轩和苏璃站在气泡中央,被这无声却惨烈的攻防所震撼。他们能感觉到,这个简陋的“避难所”和它的守护者,正在经历最后时刻。一旦屏障破碎,炉火熄灭,这噪声之海中最后的“秩序孤岛”将彻底消失,而他们也将直接暴露在归档系统的追捕和噪声之海的双重绝境之下。
不能坐以待毙!
林轩的目光猛地投向炉中那团摇曳的光团——那“原始创造之火”。他能感觉到,这光团的核心,蕴含着一种极其特殊的力量。它不是强大的能量,也不是精密的逻辑,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抵抗“无序”与“绝对秩序”双重侵蚀的、顽固的“存在锚定力”。正是这种力量,支撑着这个气泡在噪声之海中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
而悖论之石刚刚“拓印”下的,是关于“在形式中开辟裂缝”的策略。或许……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形。
他向前一步,不再理会外面逼近的银灰光芒和濒临崩溃的屏障,将全部心神沉入与悖论之石的连接,同时,通过“古旧印记”,将自己的意念传递给那正在燃烧自身的符号身影:
“借我……一点‘火’!一点最核心的、抵抗‘消解’的‘力’!”
符号身影似乎微微一顿,暗红的“目光”第一次扫过林轩。那目光中充满了疲惫、质疑,以及一丝极淡的、仿佛看到某种熟悉又陌生特质的审视。它没有回应,但按在屏障上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
炉中的光团,在这一刻,猛地向内坍缩到极限,然后,迸溅出几点细微的、不再是橘黄乳白、而是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内部却仿佛燃烧着灰色星焰的……“火星”!
那几点“火星”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灼烧“存在”与“非存在”界限的奇异质感。它们刚一出现,周围被压制的噪声似乎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符号身影的“手”凌空一引,将那几点飘散的“火星”,引向了林轩的方向。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念传入林轩意识——那不是语言,而是一幅简略到极致的“图景”:
一片绝对的、试图消解一切的“白”(代表归档的绝对秩序),与一片狂暴的、试图撕裂一切的“黑”(代表噪声的绝对混乱)相互挤压。在“白”与“黑”的夹缝中,一点微不足道的“灰烬”(那几点火星),以自身缓慢而坚定的“燃烧”,维持着一个极其微小的、既非“白”也非“黑”的“间隙”。
熵烬。这意念传递了这个词。在“有序”与“无序”的终极对抗中,燃烧自身存在、以维持一线“非白非黑”可能性的……最后余烬。
这就是那光团的本质!不是创造之火,而是“熵烬”——在“热寂”(绝对无序)与“格式塔”(绝对有序)之间,以自身为燃料,维持着微妙平衡与独立性的、悲壮的存在形式!
那几点“熵烬火星”,飘到了林轩面前。
林轩毫不犹豫,用仅存的右手虚握,不是抓住,而是以自身意识中那片“破碎镜面”为“坩埚”,以“古旧印记”和悖论之石的“拒绝”波动为“模具”,接引那几点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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