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尾声并非着陆,而是“悬浮”。
林轩感觉自己像一粒被抛入绝对真空的尘埃,失去了上下左右,也失去了“坠落”这个概念的依托。苏璃的手依然紧紧抓着他,这是感知中唯一的“实感”与“方向”。
悖论之石悬浮在他们身前,散发着稳定的、仿佛能凝固一切的“拒绝”波动,在这片虚无中撑开了一个半径不足三米的、极其脆弱的“存在气泡”。气泡之外,是纯粹的、连黑暗都算不上的“无”。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温度,没有物质。这里似乎连“空间”和“时间”的概念都极度稀薄,近乎于无。真实之眼望去,只能看到一片不断自我否定、无法形成任何稳定结构的“背景逻辑乱流”,如同宇宙诞生前的混沌汤,但更加……“贫瘠”和“冷漠”。
“这里是……哪里?”苏璃的声音在意识连接中响起,带着一丝本能的惊悸。她的星曦光芒在这里完全无法外放,仿佛被这片虚无本身所吞噬。生命之契碎片的脉动也变得极其微弱、迟缓,如同隔着厚重的冰层。
“深层虚空……”林轩努力用“破碎镜面”和悖论之石的“印记”去感知,“沉眠回廊的‘下方’或‘背面’。归档系统地图库外的‘未定义区域’。可能连‘序列’本身都未能完全探明或掌控的地方。”
悖论之石内部旋转的银色光点,在这里也显得异常缓慢,仿佛每转动一丝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量。它撑开的“存在气泡”边缘,正与外界那试图同化一切的“虚无”进行着无声而激烈的对抗。气泡表面不断泛起细微的、如同水波被蒸发的涟漪——那是他们的“存在定义”正在被缓慢侵蚀的迹象。
留在这里,即使有悖论之石,他们也会被慢慢“稀释”成这片虚无的一部分,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必须移动,找到“锚点”或“路径”。
林轩尝试用刚刚获得的“印记”,去引导悖论之石的“拒绝”波动,形成一个指向性的“排斥力”。就像在绝对光滑的冰面上,想要移动,只能通过向一个方向“推开”冰面来获得反作用力。
悖论之石微微震颤,表面的深灰色似乎更加浓郁。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推力”,从石头指向的方向传来,推动着他们的“存在气泡”,朝着某个方向缓缓“飘”去。
移动极其缓慢,且方向难以精确控制。周围是绝对的虚无,没有任何参照物。林轩只能依靠“印记”对悖论之石力量的本能感知,以及“破碎镜面”对最细微逻辑流向的捕捉,勉强选择一个感觉上“逻辑乱流”相对不那么狂暴、似乎存在某种“残留结构感”的方向前进。
时间感在这里彻底混乱。可能过去了很久,也可能只是一瞬。
单调的“漂浮”与“抵抗侵蚀”中,一种新的、更加诡异的感觉开始滋生。
林轩感觉到,自己意识深处那片“破碎镜面”,以及其中寄宿的“逻辑怪胎”,在这片“无定义”的虚空中,竟然表现出一种反常的……“舒适”与“活跃”。镜面不再仅仅映照矛盾,它开始主动地、贪婪地“吸收”着周围虚无中那些无法构成稳定逻辑的“碎片”和“可能性”。而那个“逻辑怪胎”,更是如同回到了某种“原始汤”,开始自发地、以更加扭曲和不可预测的方式“增殖”与“演化”。
这带来的并非力量的提升,而是一种认知层面的、越发强烈的“自我解构”倾向。一些荒诞的、自相矛盾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涌现:比如“我是否存在?”“移动本身是否是一种幻觉?”“苏璃的手是否只是我想象的触觉?”……
他必须时刻动用“否定”意志和与苏璃的“共鸣之弦”,才能强行锚定“自我”认知,抵抗这种从意识内部发起的“虚无化”。
苏璃同样遭受着类似的侵蚀。她的织梦之力在这里彻底失效,因为无处可“织”。但生命之契碎片那守护“可能性”的本质,反而让她对这片纯粹“无”的环境产生了一种更深层的、近乎本能的“排斥”与“悲伤”。她紧紧抓住林轩的手,不仅仅是为了安全,更像是在抓住自己“存在”的证明。
就在两人的意识与这片虚无的对抗逐渐白热化,悖论之石撑起的气泡也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圈时——
前方那绝对的虚无中,突然出现了一点“异样”。
那不是光,也不是物体。而是一片区域,其“无”的程度,似乎比周围“浅”了那么一丝。就像绝对平坦的黑色画布上,有一块颜色略微“不那么黑”的斑点。
更奇异的是,当林轩的“破碎镜面”感知扫过那片区域时,反馈回来的不是更狂暴的逻辑乱流,而是一种……“凝固的意图”或者“未完成的定义”的残留感。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有什么东西曾试图在那里“定义”出什么,但中途放弃了,只留下一个极其稀薄的“概念雏形”的“印痕”。
“那边!”林轩指引悖论之石,推动气泡朝那个“印痕”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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