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传送的眩晕感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并非空间撕扯的暴力,而是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冷与死寂,仿佛从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一头扎进了万物终结的坟墓。
当周身包裹的星光终于散去,林轩稳住身形,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沉了下去。
这里便是流云星域?
没有想象中星辰破碎、碎片漂浮的末日景象,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完整”。星辰依旧高悬于黑暗的天幕之上,但所有的星光都蒙上了一层灰败的色调,不再闪烁,不再流淌星辉,如同无数颗失去了生命的、冰冷的巨大石球。
宇宙背景中原本无处不在的微弱能量辐射、星际尘埃的流动、乃至空间本身细微的“呼吸感”,在这里都消失了。绝对的寂静,比任何噪音都更能摧垮心智。灵气?更是点滴不存,只有一种无处不在、试图渗透一切的阴冷死寂之气——蚀星之力。
他仿佛置身于一幅宏大却早已死去的星辰画卷之中。
“定星核。”
林轩不敢怠慢,立刻催动手中那鸽卵大小的晶石。定星核内部星云加速旋转,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光芒,在他周身形成一道薄薄的、不断荡漾着涟漪的光罩,将试图侵蚀而来的蚀星之力勉强隔绝在外。同时,晶石内部传来一丝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指引感,指向这片死寂星域的深处。
“只能维持三个月……”林轩感受着定星核光芒的稳定消耗,眼神凝重。时间,前所未有的紧迫。
他不敢随意动用灵力飞行,在这片毫无灵气补充、反而会不断消耗力量抵御侵蚀的环境下,每一分力量都至关重要。他凭借强横的肉身力量和微弱的神识推动,如同星海中的一粒微尘,朝着定星核指引的方向缓缓飘去。
死寂。无处不在的死寂。
他曾路过一颗巨大的、表面布满环形山的行星。在星辉视野下,他看到那行星的地表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如同真菌菌丝般的物质,正在缓缓蠕动,汲取着行星内部最后一点残存的热量与物质,那是蚀星之痕实体化的表现。
他也曾看到一条本该流淌着绚丽星辉的星云带,如今却色彩黯淡,内部结构被破坏,如同一条腐烂的巨蟒尸体,横亘在虚空之中。
没有生命,没有声音,没有希望。只有永恒的沉寂与缓慢而坚定的消亡。
在这种环境下,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模糊不清。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数日,或许只是几个时辰,定星核传来的指引感忽然变得清晰了一丝。
前方,出现了一片异常的区域。
那是一片小行星带,但构成小行星带的并非寻常的岩石或冰块,而是一种黯淡的、仿佛被烧焦般的金属碎片,其中还混杂着一些巨大的人造结构残骸——断裂的穹顶、扭曲的金属骨架、焦黑的符文石板……
这里,曾经似乎是一处修士建立的星空据点,或者某个依附于流云星脉的小型宗门山门。但如今,只剩废墟。
而就在这片废墟的中心,一座相对保存还算完好的、如同倒悬山峰般的巨大残骸上空,定星核的指引明确地指向那里。
林轩收敛全部气息,将身形隐于一块巨大的焦黑金属碎片之后,小心翼翼地探出神识。
只见在那倒悬山峰的顶端,一个破损的平台上,正站立着三道身影。
他们并非人类。身形高大,皮肤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仿佛岩石般的灰质,体表有着天然形成的、与蚀星之痕相似的扭曲纹路。眼眸是纯粹的黑,没有眼白,散发着吞噬光线的虚无感。周身缭绕着精纯的蚀星之力,比他在缚星教喽啰身上感受到的强大了何止十倍!
这便是真正的蚀星者?!
他们围成一个圈子,中间悬浮着一颗约莫拳头大小、不断扭曲变幻形态的暗红色能量核心。那核心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污染与毁灭波动,无数细小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丝线正从核心中蔓延而出,如同活物般,扎入下方的山峰残骸,乃至更深处虚空中不可见的星脉脉络,贪婪地汲取、转化着某种残留的能量。
他们在……“进食”?或者说,加速这片星域残骸的最终消亡?
林轩屏住呼吸,混沌珠的力量将自身一切气息完美内敛,如同彻底化作了宇宙背景的一部分。他仔细观察着。
这三个蚀星者的气息,大约相当于人类金丹中后期的修士,但在这片他们主宰的死寂环境中,所能发挥出的实力恐怕更为难缠。而且,他们显然是在执行某种任务。
直接动手?风险太大。一旦被缠住,引来更多蚀星者,或者耗尽定星核的力量,他将万劫不复。
他的目标是找到流云星核,拯救天南域,而非在此与几个巡逻兵纠缠。
就在他权衡之际,其中一个蚀星者似乎完成了“进食”,抬起头,那双纯黑的眼眸扫过虚空,用一种沙哑、仿佛岩石摩擦般的语言开口(其意念被林轩神识捕捉到大致意思):
“……残余的星脉共鸣……基本清除……该去下一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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