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盛君川这副难得外露的紧张模样,我心底涌起的狂喜瞬间被一股恶作剧的念头压了下去。
“不、愿、意!”我故意撅起嘴偏过头去,眼角余光瞥见他身形一僵,这才慢悠悠地转回头,指尖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盛大将军求婚如此敷衍?鲜花呢?蜡烛呢?气球呢?这般没诚意,不如让我跳海喂鱼……”
“谁说没有?”他忽从背后变出一束荞麦花,细白花瓣沾着夜露跌进我怀里,“此花可入药可果腹,比玫瑰实在。”又引我看向舷边成串摇曳的灯笼,“三十六盏明烛照彻沧溟。”最后仰首望月,“还有广寒宫主为证……如此,难道还不够有诚意?”
我抱着这束堪称“实用主义典范”的荞麦花,望着被灯笼染成暖黄色的海面,再瞥了眼天上尽职尽责当证婚人的月亮,险些咬碎后槽牙——这哪里是够不够的问题,简直是够够的了!指望盛君川这块军营里炼出来的精钢能开出什么浪漫花,还不如指望铁树明天就结果。
可当他用带着刀茧的指腹摩挲我掌心时,那些关于鲜花气球的执念忽然散入潮声。眼前人愿以赤诚为聘,以沧海为盟,纵无风花雪月,却有可托生死的担当。
鼻尖猛地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潮,视线顷刻间便模糊了。一行清泪毫无预兆地挣脱束缚,顺着脸颊静静滑落。
盛君川瞬间慌了神。那带着薄茧的温暖掌心立刻抚上我的脸颊,指腹有些笨拙却又万分轻柔地揩去那抹湿痕,声音里满是心疼与无措:“好好地怎么哭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还是做错什么事了?你,别哭……”
我紧咬着下唇,不肯出声,只是睁着泪眼朦胧的眸子望着他。那积蓄的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怎么止也止不住。
“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此刻求婚,太过心急了?”见我只落泪不言语,他更显慌乱,那双向来执剑稳若磐石的手,竟有些无处安放。他眸中的炽热被怜惜与自责取代,声音也低沉下去,“ 对不起!我绝非有意相逼。你若不愿,我……我可以等,多久都……”
话音未落,我已闭上眼,倾身吻上他那张还在不断道歉的薄唇。
他身形猛地一僵,喉间逸出一声模糊的喘息,像是惊愕,又像是瞬间被点燃的狂喜。
仅仅一瞬的迟疑后,他便反客为主,一只大手毫不犹豫地扣住我的后脑,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力道,让我更深地贴近他炽热的胸膛。
这个吻起初带着试探的清凉,随即变得深入而缠绵,仿佛要将他所有未说出口的承诺与情意,都尽数渡入我的唇齿之间。
海风在我们周身徐徐盘旋,撩起我们的衣袂发丝,温柔地将相拥的我们包裹在只属于彼此的静谧世界里。
万籁俱寂,耳畔唯有海浪不知疲倦的轻柔拍岸声,与他我交织在一起、逐渐同步的急促呼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苍茫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船头灯下紧密相拥的我们。
直到我肺部的空气几乎被耗尽,下意识地轻推他的胸口,盛君川才意犹未尽地缓缓退开。他的手掌仍恋恋不舍地停留在我的后颈,额头与我相抵,高挺的鼻尖轻蹭着我的,喉间溢出低沉而性感的喘息,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面颊。
我稍稍平复呼吸,将左手手背朝上,故意板起小脸伸到他眼前,语带娇嗔:“盛大将军,不是口口声声要我嫁你么?这戒指都捏了大半天了,怎的还不给我戴上?莫非你这惊天动地的求婚,就只是耍耍嘴皮子功夫?”
盛君川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璀璨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斗。他急忙解释,话语因激动而有些急促:“当然不是!我这就……”说着,他忙不迭地用温热的手掌握住我的指尖,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拈起那枚戒指,就要往我的手指上套去。
然而,就在冰凉的戒圈即将触及指尖的刹那,他的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不是吧哥?难不成这么快就反悔了?! 我的心猛地高悬起来,目光紧紧锁住他停滞的手。
却见他缓缓抬起头,当我们四目相对时,我意外地捕捉到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有茫然,有无措,甚至还有一丝与他大将军身份极不相符的……羞愧。
我疑惑地微微蹙起眉,偏着头用眼神询问他。他略显尴尬地冲我扯了扯嘴角,神情满是歉意,终于吞吞吐吐地低声道:“琉璃……我,我不知这戒指,该……该戴在哪只手指?”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他连“月球见证”都想出来了,荞麦花也备好了,戒指也摸出来了,情话也一套一套的,结果在这最最关键的临门一脚,他竟然……不知道戒指该戴哪里?!
家人们谁懂啊!这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微咸的海风,努力将翻涌的血压压下去。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闪过在将军府同住时的某个夜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