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广王殿内,死寂如万古玄冰。支撑殿宇的符文巨柱上流转的光芒,都比往日黯淡了数分,仿佛也承受着某种无形的压力。
穹顶那缓缓旋转的六道轮回虚影,此刻竟显得有些紊乱,其中代表“天道”与“人间道”的区域,光芒微微闪烁,似乎被某种外来的力量所干扰。
玉座之上,秦广王周身笼罩的幽冥之气不再平稳如渊,而是如同暗流汹涌的深海,剧烈地翻腾着。
他那双能洞彻因果的眼眸深处,无数法则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生灭、推演,试图厘清那个自九幽裂隙中逃脱的生魂所带来的一系列变数,以及……那一声“言定”之中蕴含的、令他这等存在都感到心悸的规则之力。
殿下,并非只有楚江王一人。其余八殿阎罗的意志化身,或凝实如真身,或飘渺如青烟,皆已降临于此。
他们的气息或狂暴,或肃杀,或阴沉,或莫测,交织在这片肃穆的空间内,让空气(如果幽冥之地存在空气的话)都凝固了。
没有多余的寒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铅云。
“一击,” 楚江王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寂,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一丝难以启齿的屈辱,“仅仅一击,便撼动十方轮回锁天大阵,令吾等神魂受创,更让其从容遁走……亘古未有之耻!”
他猛地转向秦广王玉座的方向,声音拔高:“秦广殿下!此獠绝非寻常生魂,其力诡异,已触及本源法则!若再姑息,任其成长,只怕将来祸乱的,不止是我幽冥鬼界!”
“楚江王所言不错。” 面容古板严肃的宋帝王接口,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由罪孽灵魂凝固而成的黑色令签,声音冰冷如铁,“按幽冥律,其罪已远超‘神魂俱灭’之刑。当施以‘永世折磨’,以儆效尤。”
“折磨?” 初江王那如同血海翻腾般的意念轰然作响,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何须如此麻烦!集结吾等真身,再调阴兵亿万,直接杀入那混沌路径,将其揪出,碾为齑粉便是!本王倒要看看,他那古怪力量,能否挡得住吾十殿联手一击!”
“莽撞!” 一个相对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出自第五殿阎罗王。
他并未看向初江王,目光依旧停留在穹顶那略显紊乱的轮回虚影上,“其路径乃混沌之力所化,介于虚实之间,强行攻入,恐引发规则崩塌,反伤及鬼界根基。更何况,诸位难道忘了,他是从何处出来的?
九幽裂隙!其与九幽关联之深,远超你我想象。贸然行动,若是惊动了更深处的存在,谁来承担后果?”
阎罗王的话如同一盆冷水,让躁动的初江王气息一滞。九幽,那是连他们这些执掌轮回的阎罗,也不愿轻易踏足的绝对禁地。
“难道就任由他在我鬼界来去自如,视吾等如无物吗?!” 楚江王不甘地低吼。
一直沉默的秦广王,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决断的重量:
“自然不能。”
他抬起被幽冥之气笼罩的手掌,指向大殿中央。随着他的动作,虚空之中,一幅清晰的景象浮现出来——那是一条在无尽黑暗与金色阵力挤压中、顽强存在的灰蒙蒙路径,以及路径之中,那个正在盘膝调息的青衫身影。
“十方锁天大阵,困不住他。强行围攻,代价太大,且变数无穷。” 秦广王的视线仿佛穿透了虚空,牢牢锁定在李不言身上,“但,他既入了鬼界,沾染了此间因果,便逃不出轮回的范畴。”
“诸位可还记得,” 秦广王的声音回荡在殿中,引动了古老的回忆,“上古时期,为镇压那只妄图颠覆轮回、自号‘幽冥血海之主’的先天魔神,吾等十殿,曾合力布下何阵?”
此言一出,殿内所有阎罗的意志都是一震!
楚江王眼中魂火猛地一跳:“殿下是说……那座……‘十境轮回大阵’?!”
“正是。” 秦广王语气森然,“此阵不重杀伐,而重‘炼化’。引动轮回根本法则,显化十境,直指本心。一境一劫,叩问其道,磨砺其魂。若能撑过,便算他道心坚不可摧,吾等也无话可说。若撑不过……”
他话语未尽,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已弥漫开来。撑不过,便是在无尽的轮回幻境中,道心崩毁,神魂被彻底同化、分解,成为滋养轮回的养料,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这是比形神俱灭更加彻底的“消亡”。
“善!” 宋帝王第一个表示赞同,手中黑色令签重重一顿,“以轮回之道,克此诡异之力,正合天道!”
“哈哈!好!便以此阵,炼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初江王狂笑,血海虚影翻腾。
其余阎罗,或沉吟,或颔首,皆无异议。这是目前看来,最能有效对付李不言,且将风险控制在最小范围的方法。
“既如此,” 秦广王起身,周身幽冥之气冲天而起,与整个第一殿融为一体,“便请诸位,各归其位,依上古盟约,运转本源,启——十境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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