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血骷崖主堡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云烬雪调息完毕,虽未完全恢复,但眉宇间的疲惫稍减。她睁开眼,看向软榻上的萧悬。
他依旧靠在那里,脸色苍白如旧,但那双深邃的眸子已不再涣散,而是恢复了惯有的清明与冰冷,只是眼底深处残留着一丝与诅咒抗争后的虚弱。他正微微抬手,指尖有极其微弱的灵力光芒闪烁,似乎在尝试着什么,但很快,那光芒便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他眉心也随之蹙紧,显是牵动了伤势。
“不必勉强。”云烬雪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显得格外清晰。
萧悬放下手,目光转向她,没有言语,但眼神已然表明他听到了。
“能思考了吗?”云烬雪问得直接。时间紧迫,容不得太多虚与委蛇。
萧悬微微颔首,动作幅度很小,却带着一种属于强者的笃定,即便此刻他虚弱得如同凡人。“尚可。”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比之前连贯了些许。
“很好。”云烬雪起身,走到离软榻不远处的桌案旁,上面摊开着一幅简陋的、由鬼手根据记忆和黑蝮提供信息绘制的坠龙渊及周边区域地图。“那么,谈谈‘囚笼’。”
她指尖点在地图上代表坠龙渊的位置:“这里,是你我暂时的立足点。血骷寨已除,黑水寨臣服,但根基浅薄,强敌环伺。”她的指尖向西、向北移动,“玄穹宗,天巡卫,还有那些闻着悬赏腥味而来的鬣狗。我们如同置身蛛网,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萧悬的目光随着她的指尖移动,眼神沉静,并未因这严峻的形势而有丝毫波动,仿佛早已习惯置身绝境。
“归墟之中,逆命之碑,寂灭晶核,还有你胸口的石板……”云烬雪的目光锐利地看向他,“这些碎片,拼凑出的真相是什么?这‘囚笼’究竟为何?‘牧者’目的何在?我们……又该如何破局?”
她将最核心的问题抛了出来。这些疑惑萦绕在她心头已久,而萧悬,这个曾身为巡天使“孤鸿”的男人,无疑是目前最有可能提供答案的人。
萧悬沉默了片刻,似在组织语言,又似在权衡哪些可以说。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沉重的分量:
“‘囚笼’……非是实物。它是一种……规则,一种体系。”他抬起未被诅咒侵蚀的右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划过一个无形的圆,“天地为笼,众生为畜。灵气……是饵料,也是枷锁。”
云烬雪瞳孔微缩,虽然早有猜测,但听萧悬亲口证实,依旧感到一股寒意自脊椎升起。
“修行,吸纳灵气,强大己身,直至……飞升。”萧悬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飞升……并非超脱,而是……成熟。是‘作物’到了被收割的时刻。”
“牧者……”云烬雪追问。
“牧者……并非单一存在。”萧悬的眼神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某些可怖的景象,“它是一个……群体,一个体系。高踞九天之上,以界为牧场,以众生为资粮。天巡卫……是牧犬,负责巡查、维护,清除……不安分的‘杂草’。”
“玄穹宗?”
“牧犬的……合作者,或者说……较为得宠的‘牲畜’。”萧悬语气漠然,“他们负责管理下层‘牧场’,并筛选出最肥美的‘作物’。”
所以,玄穹宗觊觎她的灵骨,不仅仅是为了苏清漪,更是为了向“牧者”献上优质的“祭品”?云烬雪心中豁然开朗,许多之前的疑团都有了答案。
“而你,”她看向萧悬,“‘孤鸿’,堕落的巡天使……你知道了这些,所以叛逃?”
萧悬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知道得太多,并非幸事。”他指了指自己眉心的诅咒,“这‘九幽玄冥咒’,便是知晓秘密的代价之一,来自……曾经的‘同僚’。”
云烬雪默然。可以想象,当一位巡天使看清了所谓“信仰”背后的残酷真相,其面临的将是何等的追杀与诅咒。
“破局之法?”她回到最关键的问题。
“两条路。”萧悬伸出两根手指,虽然虚弱,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其一,找到并摧毁‘囚笼’的核心,那需要……至少触摸到此界巅峰的力量,以及……钥匙。”他的目光扫过云烬雪,意有所指。
“其二呢?”
“其二,跳出‘笼子’。”萧悬的指尖指向地图之外,那一片未知的虚无,“寻找……其他‘牧场’,或者其他……未被‘牧者’完全掌控的‘缝隙’。”他顿了顿,“归墟之眼深处,或许有线索。你得到的石板碎片,以及……我这块,”他轻轻按了按自己胸口,“是关键。”
云烬雪陷入沉思。第一条路看似直接,但难度无异于登天,且他们如今如同过街老鼠,如何能安心修炼至巅峰?第二条路则充满了未知与风险,但或许是现阶段更实际的选择。
“我们需要力量,需要情报,需要盟友。”云烬雪总结道,“坠龙渊只是起点。下一步,必须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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