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风雪稍歇。
冰迷宫深处,鬼手带着最后检查了一遍行装。两个暗卫虽然伤势未愈,但经过一夜休整与丹药调养,已恢复了基本的行动与警戒能力。冰室中所有活动痕迹被仔细清除,简易的防御与预警阵法也被鬼手谨慎地一一撤除。
云烬雪已将萧悬重新背负在身后,用冰蚕丝带和特制的束具牢牢固定。她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灰色劲装,外罩一件带有微弱隐匿符文的斗篷,长发简单束起,脸上易容未除,依旧是“林寒”那张平凡坚毅的面容,唯有那双眼睛,在昏暗光线下偶尔闪过暗金与幽蓝交织的微光。
“姑娘,路线已最终确认。”鬼手将一份简略的冰原地形图在冰面上摊开,指尖划过,“我们从这里出发,向东南方向行进约百里,可抵达‘裂风峡谷’的北端入口。峡谷全长约五十里,是通往寒鸦渡方向相对最近、但也是最险的路径之一。谷中常年刮着源自地脉深处、足以撕裂金铁的‘阴煞裂风’,风中混杂着混乱的冰魄罡气与少量幽冥死气,不仅对肉身伤害极大,更能侵蚀神魂。且峡谷两侧冰壁上,栖息着一种名为‘鬼面冰蝠’的群居妖物,虽个体实力不强,但数量庞大,嗜血如狂,尤其对活物气息敏感。”
云烬雪凝视着地图上那条被标注为血红色的狭长区域,问道:“可有规避之法?或者必须穿越?”
“必须穿越。”鬼手肯定道,“绕开裂风峡谷,需多走至少三百里,且会经过两处已知的、有玄穹宗附属势力定期巡查的冰原哨站,风险更高。峡谷虽险,却因为环境恶劣,反而不受玄穹宗重视,是我们潜行的最佳选择。只要做好防护,快速通过,被发现的概率极低。”
他顿了顿,继续道:“穿过峡谷后,是一片相对平缓的‘碎冰原’,那里地形复杂,易于隐蔽。我们再向东南行约两百里,便会到达‘幽灵冰湖’的边缘。那处险地……届时再议。”
云烬雪点点头,目光扫过鬼手和两名暗卫:“既如此,便走峡谷。阴煞裂风与鬼面冰蝠,我来想办法应对。你们跟紧我,保存体力,警惕后方与侧翼即可。”
鬼手没有质疑。这一路行来,尤其是云烬雪独自深入幽冥古道、带回几乎必死的萧悬并稳住其伤势的壮举,已让他对她的能力有了近乎盲目的信任。“是,姑娘!”
“出发。”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藏身数日的冰迷宫,没入无边无际的冰雪世界。
白日的冰原,虽然依旧寒风刺骨,但视线比夜间好了许多。铅灰色的天空下,雪地反射着单调的白光,天地间一片苍茫。鬼手作为斥候与向导走在最前,凭借丰富的经验和特制的冰原罗盘辨别方向,规避着潜在的冰缝与流雪区。两名暗卫一左一右,落后半个身位,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云烬雪背负萧悬走在中间,气息内敛,脚步沉稳,心神却时刻关注着背上之人的状况,同时分出一部分注意力,默默运转新生的寂灭之力,熟悉着其中新增加的“净化”与“冰封”特性。
行进了约两个时辰,一路平安,并未遇到玄穹宗的巡查队伍,只遭遇了几波不成气候的低阶冰系妖兽,被鬼手和暗卫轻松解决。
随着不断向东南推进,周围的环境开始出现变化。风势逐渐增强,不再是单纯的寒冷,风中开始夹杂着一种尖锐的、仿佛能割裂灵魂的呜咽声。地面上的积雪变薄,露出更多嶙峋的黑色冻土与裸露的冰层。空气中,除了严寒,还多了一种淡淡的、令人不安的阴冷与混乱气息。
“快到裂风峡谷了。”鬼手停下脚步,指着前方。只见地平线尽头,一道巨大的、仿佛被天神用巨斧劈开的黑色裂口,横亘在冰原之上。裂口两侧是高达千仞、光滑如镜的黝黑冰壁,裂口内,灰白色的风如同实质的怒龙,疯狂地奔腾咆哮,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的威势。风声经过峡谷特殊地形的压缩与回荡,形成了那种令人心悸的呜咽怪啸。
“戴上这个。”鬼手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枚黑沉沉的、刻满细密符文的金属面罩,“这是特制的‘镇魂铁面’,能一定程度上隔绝阴煞裂风对神魂的侵蚀。但对肉身的保护有限,需要靠自身护体灵光硬抗。”
云烬雪接过面罩戴上,冰冷的金属贴合面部,符文微微亮起,带来一丝清凉镇定的感觉,耳畔令人烦躁的风声呜咽果然减弱了不少。她检查了一下背上的萧悬,用斗篷将他头部也小心包裹,并额外渡入一缕带着净化意蕴的寂灭之力护住他识海。
“进入峡谷后,紧贴右侧冰壁根部前行,那里风势相对稍弱,且冰壁能阻挡部分鬼面冰蝠的直接扑击。”鬼手最后叮嘱,“一旦遭遇蝠群,切勿恋战,全力向前冲!蝠群通常不会追出峡谷太远。”
众人点头,神色凝重。
深吸一口气,云烬雪率先迈步,朝着那道仿佛择人而噬的黑色裂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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