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冰冷刺骨的黑暗,带着粘稠的质感和无穷无尽的阴寒死气,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仿佛要将闯入者的一切生机与温度彻底剥离、冻结。耳边是水流缓慢涌动的声音,以及一种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若有若无的、充满了怨念与不甘的低语。
这便是幽冥古道——北域冰原之下,由上古幽冥道统开辟、用以沟通幽冥、流放罪徒或进行某种禁忌仪式的古老通道。
云烬雪的意识在坠入寒潭的瞬间,便被那极致的阴寒与死寂冲击得几近涣散。冰冷的潭水无孔不入,侵蚀着她的肌肤,钻入她的口鼻,试图将她拖入永恒的沉眠。经脉中空空荡荡,连维持最基本的灵力护体都做不到,左臂晶化处传来的剧痛与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一**冲击着她的意志。
不能睡……不能死在这里……
求生的本能与灵魂深处那道种带来的、对“死亡”与“寂灭”的某种天然亲和力,让她在昏迷的边缘强行维持着一丝清明。她挣扎着,凭借着微弱的感知,在漆黑的水流中调整姿势,让自己顺着那股隐晦的、通往更深处的暗流飘去。
身后,四道幽蓝的光点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它们似乎对这片水域极为熟悉,速度远比云烬雪快,正迅速拉近距离。
必须甩掉他们!
云烬雪咬紧牙关,忍受着肺部几乎要炸开的窒息感与经脉被阴寒死气侵蚀的刺痛,强行催动起识海中那因透支而黯淡的寂灭道种印记。她无法动用强大的力量,但道种本身那“终结”与“虚无”的意蕴,却在此地浓郁的幽冥死气中,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
她尝试着,将自己残存的气息,与周围无尽的黑暗与死寂尽可能同化,仿佛要化身为这幽冥古道的一部分。
果然,随着她刻意收敛、融入,后方追兵似乎出现了一丝迟疑,那四道幽蓝光点的速度稍稍放缓,似乎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开始分散探查。
趁此机会,云烬雪顺着暗流,猛地拐入了一条更加狭窄、水流湍急的岔道。岔道内遍布嶙峋的黑色石笋与倒悬的冰锥,水流在此变得混乱而危险。
噗!
一根尖锐的冰锥擦着她的肩膀划过,带起一溜血花,瞬间被冰冷的潭水冻结。剧痛让她闷哼一声,但也让她更加清醒。
她不敢停留,拼命向前游动,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开始出现阵阵黑斑。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彻底窒息昏迷的刹那,前方水流突然变得平缓,头顶传来微弱的、不同于潭水深黑的光亮!
有出口!
求生的**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手脚并用,奋力向上划去!
哗啦!
破水而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空间显得格外清晰。
云烬雪猛地钻出水面,趴在冰冷湿滑的岩石边缘,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冰冷的潭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部和全身的疼痛,但至少,活下来了。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但景象却与寻常溶洞截然不同。洞顶并非钟乳石,而是覆盖着一层散发着幽绿色微光的苔藓,提供了微弱的光源。洞壁之上,雕刻着更加古老、更加诡异的壁画与符文,描绘着生灵献祭、灵魂沉沦、幽冥之门洞开等场景,风格与之前的幽冥祭坛一脉相承,却更加原始、疯狂。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陈腐的幽冥死气,比寒潭中更加精纯,但也更加……“有序”?仿佛这里的死寂,被某种力量长期梳理、固化过。
最引人注目的是,溶洞的中央,并非水潭,而是一条完全由某种黑色玉石铺就的、宽约丈许的古老道路,笔直地通向溶洞深处无尽的黑暗。道路两侧,每隔数丈,便矗立着一尊尊形态各异、但都充满了痛苦与挣扎表情的石雕,它们仿佛是被永恒禁锢在此的守护者或……受刑者。
这便是真正的“幽冥古道”吗?
云烬雪挣扎着爬上岸,靠在冰冷的洞壁上,一边竭力调息,恢复一丝气力,一边观察着环境。她能感觉到,这里弥漫的幽冥死气,虽然精纯,却似乎被某种规则束缚在这条古道及其周围,对古道之外的影响相对有限。
暂时安全了?至少,那四个追兵似乎没有立刻出现在这个溶洞。
但她不敢掉以轻心。那四个幽冥道统的残余者对此地极为熟悉,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而且,这条古道深处,不知道还隐藏着什么危险。
她检查了一下自身状况,糟糕透顶。灵力几乎枯竭,经脉多处受损,左臂晶化处隐隐有反噬加剧的迹象,外伤也不少。更麻烦的是,侵入体内的幽冥死气正在不断侵蚀她的生机,若非有道种的寂灭本源在顽强抵抗、同化,她恐怕早已化为这古道旁的一具枯骨。
必须尽快驱除死气,恢复一点力量。
她尝试运转《烬雪诀》,但在此地稀薄而混乱的灵气环境下,效果微乎其微。寂灭道种的力量层次太高,她此刻的状态又无法精细操控,强行吸纳周围精纯的幽冥死气?那无异于饮鸩止渴,可能会加速自身被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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