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像电流般窜遍全身时,陈溯以为自己会再次尝到怪物脓水溅在脸上的腥臭味。
那股腥臭混杂着**的气息,是他在第十天的夜里,被那只生着七只眼球、浑身流淌墨绿色脓汁的怪物按在地上时,最深刻的记忆。怪物的利爪贯穿他胸膛的瞬间,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得可怕,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血沫喷在怪物布满褶皱的皮肤上,然后被那些不断蠕动的脓泡吞噬。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视野里最后出现的画面,是一枚悬浮在半空中的金色沙漏。沙粒匀速坠落,发出“沙沙”的轻响,而沙漏底部,一行猩红的数字正在疯狂跳动——「0天0时0分0秒」。紧接着,冰冷得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在脑海中炸开:
「轮回重启。」
但他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怪物狰狞的獠牙,也不是末日废墟的残垣断壁,而是他住了五年的出租屋天花板——那张三缺一的篮球明星海报边缘卷了边,像他此刻狂跳的心脏一样扭曲。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明晃晃的“10月1日,早上7点03分”字样,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刺穿了他的认知。
“又……回来了?”
陈溯喃喃自语,右手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平坦光滑,没有狰狞的伤口,只有睡衣布料的温热触感。可那被怪物撕碎的痛苦如此真实,真实到他几乎能感受到血液从指缝间滑落的黏腻。
他颤抖着抓起手机,解锁,点开日历——红色的“10月1日”刺痛了他的眼睛。距离他“死亡”的那天,还有整整十天。
“不可能……”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冰冷的瓷砖地面让他打了个寒颤。站在镜子前,他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黑眼圈的男人,眼神里满是惊魂未定,但确实是他自己,没有半点濒死的痕迹。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灼热感从他太阳穴炸开!
“呃——”
陈溯痛苦地按住额头,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凝固在镜子里——他的瞳孔中,一枚巴掌大小的金色沙漏正缓缓旋转,沙粒从上方的玻璃球匀速坠入下方,发出细微却清晰的“沙沙”声。
沙漏的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某种未知的符文在流转着微光。而在沙漏的底部,一行猩红的数字正在缓慢跳动:
「10天0小时0分0秒」
“嗡——”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断裂了。陈溯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洗手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水龙头被撞得晃动起来,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脚。
他不是在做梦!
那十天的末日不是梦,被怪物撕碎的痛苦不是梦,这枚凭空出现的金色沙漏更不是梦!
“轮回……重启?”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契合的念头钻进他的脑海。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镜中的沙漏——那猩红的数字已经跳到了**「9天23小时59分55秒」**。
时间,真的在倒数。
他猛地想起自己“死前”的挣扎——
他曾试图向公司同事预警末日的到来,语无伦次地描述那些会在第十天夜里出现的怪物,换来的却是同事小王拍着他的肩膀,语气带着怜悯:“溯哥,你是不是最近加班太累了?要不请两天假休息休息?”
他也曾冲到小区门口,拦住一个遛狗的大妈,声嘶力竭地喊着“10月10日会有怪物,待在家里别出来”,大妈却只是抱着她的京巴狗,用看疯子的眼神上下打量他,然后牵着狗快步离开,还低声骂了句“神经病”。
最可怕的一次,是他在10月8日那天,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冲进了辖区派出所,抓住一个年轻警察的手臂就大喊:“警官!相信我!10月10日晚上,这座城市会被怪物淹没!你们必须疏散群众!”
那个警察一开始还很耐心地听他说,可当他描述起怪物的模样时,警察的脸色也变了。但不是相信,而是警惕。就在陈溯以为自己终于找到突破口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那股力量冰冷、霸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陈溯痛得几乎晕厥,眼前阵阵发黑,等他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正好好地坐在公司的工位上,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他未完成的报表。同事们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那是“规则”的惩戒吗?
陈溯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胸腔里像有一只困兽在咆哮。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他就必须在这不断重置的十天里,找到活下去的方法,找到打破轮回的真相!
他死死盯着镜中的金色沙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清晰的红痕。
“第十天的怪物……它们的习性是什么?是靠声音定位,还是靠热量?彩票号码……10月3日的中奖号码是多少来着?还有城市里的安全区……那个废弃的地下停车场,通风口是不是真的能挡住怪物?”
无数碎片般的信息在他脑中炸开,每一条都带着死亡的印记。他需要整理,需要计划,需要在下次死亡来临前,抓住那稍纵即逝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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