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之唇角微扬,方才的犹豫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凝视着在自己身上起伏的她,眸色渐深。
忽然,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温热的池边,反客为主!
池水轻轻拍打着玉石砌成的池壁,激起细碎的水花。
氤氲的水汽中,两道身影交叠,在朦胧的烛光下若隐若现。
任凭外界如何风云变幻,此刻这一方天地里,只有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交织。
水波荡漾的声音久久不绝,直到月上中天,王玄之才抱着一个全身裹在锦袍中的女子走出浴池。
她已然昏睡过去,湿漉漉的发丝贴在他臂弯间。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目光落在她脸上微微翘起的面具边缘。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揭,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缓缓显露——眉如远山含黛,唇似三月桃花,即便在睡梦中,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王玄之的指尖在她脸颊轻轻流连,眼底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这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室内,利落地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密信。
王玄之接过信笺,目光在烛火下快速掠过纸面,随即转向榻上睡得正熟的孙妙仪。
他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片刻,轻轻摆了摆手。
那黑影会意,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孙妙仪沉入梦乡的这一日,她全然不知,一封封飞鸽传书正如雪片般疯狂地飞向王府。
然而这些信使还未抵达王玄之的院落,便被暗处的利箭无情射落。
第二日的长街两侧,北府军正在缓缓开拔。
刘钰端坐马上,目光在送行的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最终失望地垂下眼帘,随着队伍向城外而去。
建康城的百姓望着这些刚刚归家不久,如今又要顶风冒雪出征的将士们,心头都笼罩着不祥的预感。
有人忍不住低声啜泣,一位老伯将干粮塞进年轻士兵手中,声音哽咽:孩子,这都快过年了,连顿年夜饭都来不及吃,就又要去打仗了吗?
士兵将干粮收下,也悄悄抹去眼角的泪花,与百姓做着最后的告别。
城门处,一边是铁血将士整装待发的肃杀。
另一边是王府深院内,孙妙仪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她揉着惺忪睡眼,望着熟悉的雕梁画栋——金丝楠木的梳妆台在晨光中泛着温润光泽,龙涎香的余韵仍在空气中袅袅缠绵。
忽然,脑海中便想起昨夜的缠绵悱恻,让她惊的猛坐起身来!
这一动才惊觉锦被下的身子未着寸缕,慌忙环顾四周,见一旁的紫檀案几上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套鹅黄色侍女服饰。
她轻手轻脚地穿戴整齐,对镜梳理发髻时,铜镜中映出的颈间红痕让她双颊绯红。
甫一推开房门,便见不远处的六角亭中,王玄之正与人对坐品茗。
待看清那人竟是庾方回时,她不由得一怔。
就在此时,亭中的王玄之罕见地敛了神色,他不动声色地打断庾方回的话头道:天色不早,庾兄不如先回府歇息。
庾方回抬眸望了望中天高悬的日头,无语地挑了挑眉。
他懒洋洋地翘起二郎腿,指尖轻叩石桌:你少来这套,王三啊王三,你说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难不成真要眼睁睁看着桓子健那厮在咱们头上撒野?他可是就要杀到建康城下了!你当真要袖手旁观,连一计一策都不愿献上?
亭边几株红梅开得正艳,映得王玄之玉白的脸庞愈发清冷。
他执起茶盏轻啜一口,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孙妙仪走来的身影。
这时,孙妙仪已捧着披风款款走来,动作熟稔地为他系上颈间系带。
王玄之抬眸望她,眼底漾开三月春水般的温柔:起得这样早。
一旁的庾方回下意识仰头望向当空烈日,嘴角微微抽动——这日头都升到头顶了,早?
等等......
方才那温声软语,当真是从素来清冷的王三郎口中说出的?
庾方回惊得连要说的话都忘了,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
却见孙妙仪抿唇轻笑,语气里带着几分娇嗔:公子怎的不唤奴婢起身?
那神态自若,哪里像主仆对话,分明像是与平级间的叙话。
而更可怕的是王玄之不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嘴角的笑意按都按不下去!
这般情形看得庾方回脊背发麻。
这王三近来行事处处透着蹊跷,实在教人捉摸不透!
到了此时,他也不好再留,便起身道:王三郎,我此去不知能否全须全尾地回来,你若还念着往日情分,便替我照看双亲,莫让他们重蹈我覆辙。
说罢转身离去,背影依旧潇洒不羁。
孙妙仪凝望着他远去的方向,黛眉微蹙——方才二人分明在商议要事,偏生她一来便断了线索。
正当她出神之际,忽觉腕间一紧,整个人便猝不及防跌进他的怀抱。
清冽的龙涎香顿时萦绕在鼻尖,她惊惶抬眸,正对上王玄之含笑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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