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妙仪讶然回头,却撞进一双幽深如古井的眼眸里。
见她望来,他唇角轻轻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声音低沉地传入她耳中:“妙仪,你就对我……这般没有信心么?”
不等她回答,他已决然转头,面向脸色铁青的母亲,声音清雅而从容道:“母亲,我王玄之平生万事不萦于心,只因那些皆非我在乎之物,但唯有此人,”
他紧握着孙妙仪的手,仿佛握着稀世珍宝,“乃是我此生执念,玄之绝无放弃的可能!母亲若能想通,便是孩儿的福分;若想不通……”
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痛楚,却依旧没有松开手,“便请母亲恕孩儿……无法全孝了!”
说罢,他不再有丝毫犹豫,强势地牵着尚未完全回过神来的孙妙仪,大步流星地踏出了院落,将满园惊愕的目光统统抛在了身后。
他牵着她,直到一处僻静的院落才停下。
孙妙仪在停住脚步后,便猛的将手抽了回来。
王玄之只觉得掌心一空,他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抬眼望向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叹息:“妙仪,我已在母亲面前表明心迹,你……却连考虑一下我都不愿么?”
孙妙仪闻言一直垂着眼睫霎时抬起,露出一双清澈墨黑的杏眼。
那眼睛极漂亮,可从中透出的疏离却让王玄之心头一紧。
她看着他,声音平静且冷静道:“王公子,你不该如此冲动,那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岂是我这个与你相识不过数月的女子可以相提并论的?况且……”
她顿了顿,侧过身去,目光落在摇曳的松枝上,声音低了几分,“你母亲说得对,我身份低微,确实配不上琅琊王氏的门楣。今日之事,多谢你为我解围,但往后……我们还是莫要再联系了,免得徒增烦扰。”
王玄之没有说话,深邃的目光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穿透她平静的表象,直抵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半晌,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苍凉,几分自嘲,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妙仪是要始乱终弃吗……睡过了,便不认了?”
这话一出,孙妙仪顿时大吃一惊,她不敢置信看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什么始乱终弃?什么睡……你胡说什么!真要说起来,该要名分的也该是我才对!”
然而话一出口,她便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然而,王玄之听到这句话却眼中瞬间漾开如春水般温柔的笑意。
他目光灼灼地锁住她躲闪的眼眸,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定:
“好,那就换我给你名分。”
孙妙仪被他那句“给你名分”说得心头一跳,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又气又急地瞪向他:“你们母子二人……一个咄咄逼人要赶我走,一个又不由分说要塞给我名分!何曾有人问过我的意愿?我何时说过要嫁人了?王玄之,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再见!”
说罢,她用力想甩开他的手,侧身就要从他旁边绕过去。
然而,她的脚步刚迈开,手腕却再次被他攥住。
这次力道不大,甚至有些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她离去的执拗。
“王玄之!你还有完没完!”孙妙仪气恼地回头斥道,却在对上他面容的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他脸色苍白得吓人,左臂衣袖处殷红的血迹正迅速洇开,在白衫上显得格外刺目。
他望着她,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痛楚和恳求,声音低哑:“妙仪……别对我这么残忍。”
孙妙仪的心猛地一揪,所有的不满和气恼瞬间被担忧所取代!
“你……”
她急了,下意识就要扬声呼唤仆从,“来人——”
“别喊!”
王玄之及时制止了她“我受伤之事,唯有几名心腹知晓,此刻……绝不能声张。”
孙妙仪立刻明白了。
他身处高位,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等待着他露出弱点。
一旦重伤的消息传开,那些明里暗里的敌人必然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
她咬了咬唇,将到嘴边的呼喊咽了回去,转而扶住他未受伤的右臂:“走,我送你回去。”
王玄之借着她的搀扶,缓缓挪动脚步。
伤口传来的剧痛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的目光却始终缱绻地落在身边女子担忧的侧脸上。
这条通往他院落的路,他走过无数次,从未觉得漫长,此刻却由衷地希望它能再长一些,长到没有尽头,脚步能再慢一些,再慢一些。
然而,路终有尽头。
纵然步伐再缓,终究还是回到了王玄之那处清幽的院落。
院门处侍卫见到他归来,皆垂首行礼,目光却敏锐地扫过他被孙妙仪搀扶的姿态以及臂上刺目的血迹。
一踏入院门,孙妙仪便停下了脚步,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臂,低声道:“既已送到,我……该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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