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其他 > 甄嬛系列之陵容重生 > 第102章 夜半钟声

甄嬛系列之陵容重生 第102章 夜半钟声

作者:衡东的凌云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2-16 09:30:36

慧静师太那番看似寻常、实则字字千钧的“劝告”,如同投入古潭的一颗石子,在夏刈和安陵容看似平静的庵堂生活中,激起了层层暗涌,久久不散。接下来的几日,明月庵表面上一切如旧。晨钟暮鼓,诵经礼佛,斋饭清茶,了无波澜。但安陵容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更加微妙的张力,正在这方寸之地悄然滋长。

夏刈的伤势,恢复速度明显放缓。慧静师太依旧每日前来诊脉施针,用药也依旧精细,但夏刈左肩伤处那点新生的、脆弱的生机,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住了,愈合的进程停滞不前,内里的隐痛也并未减轻多少。慧静师太对此的解释,是“寒气郁结,气血阻滞,需缓缓图之”,语气平淡,眼神却愈发沉静,仿佛早已预料。

夏刈对此没有多言,只是更加沉默。他不再尝试在天气晴好时走出厢房散步,大部分时间,只是靠坐在床榻上,闭目调息,或是望着窗外那方被屋檐切割得狭窄的天空,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偶尔,他会向安陵容要纸笔,在废弃的经文背面,用炭条勾勒出一些极其简略的、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和线条,似乎是地图,又似乎是某种推演的记录。每当这时,他的眼神会变得异常专注锐利,仿佛穿透了庵堂的墙壁,投向了山下那风云诡谲的扬州城。

安陵容则更加谨小慎微。她依旧每日劳作,浆洗、洒扫、整理菜畦,尽力扮演好那个“沉默勤快、感恩戴德”的苏娘子角色。但与静心小尼姑的接触,她开始有意识地、更加隐蔽地引导话题。她不再只倾听静心关于庵堂的絮语,而是会偶尔流露出对“山下”的、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担忧。

“静心小师傅,这几日山风好像小了些?山下……是不是也该暖和点了?也不知道,那些遭了灾的乡亲们,这个年过得如何……”她会在晾晒衣物时,状似无意地感叹。

静心心思单纯,不疑有他,往往会接口道:“是呢,前几日后山向阳坡的雪都化了些。师父也说,山下怕是已经开春了。不过……”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忧虑,“师父前几天还说,山下不太平呢,让我们没事别老惦记着下山。好像……好像衙门里在抓什么要紧的坏人,查得可严了!”

“哦?是吗?”安陵容做出惊讶又害怕的样子,“阿弥陀佛,可千万别有什么乱子。咱们这山上,应该……没事吧?”

“有师父在,肯定没事!”静心挺了挺瘦小的胸膛,语气笃定,但随即又有些不确定地补充道,“不过……师父最近夜里诵经的时间,好像比以前长了好多。有天夜里我起夜,还看到师父禅房的灯,一直亮到后半夜呢!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夜里诵经?禅房灯亮到后半夜?安陵容心中一动。慧静师太定力深厚,作息极有规律,这般异常,必有缘故。

“许是……在为山下不太平的世道祈福吧。”安陵容顺着她的话说,目光却留意着静心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也许吧……”静心歪着头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对了!前日,好像有香客从山下来,给师父送了些东西,用一个黑布包袱包着,神神秘秘的。师父接过,就立刻拿到禅房里去了,连我都没让看呢!也不知道是什么……”

黑布包袱?神神秘秘的香客?安陵容的心,猛地一跳。是曹大夫派人送来的消息?还是……别的什么人?与慧静师太所说的“京中贵人查访旧案”有关?

她不敢再深问,怕引起静心怀疑,只是附和了几句,便将话题岔开。但这条信息,连同夏刈从静心其他零碎言语中拼凑出的、关于“后山偶尔有陌生樵夫出没”、“夜间曾听到山下隐约有大队马蹄声”等片段,都被她牢牢记在心里,在夏刈独处时,一一告知。

夏刈听后,往往沉默良久,手指在那些炭笔勾勒的符号线条上缓缓移动,眼神冰冷如霜。他似乎在脑海中,将慧静师太的警告、山下的风声、静心的见闻、以及他们自身的处境,一点点拼凑、推演,试图看清那隐藏在迷雾后的真相与杀机。

然而,信息太少,变数太多。他们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飞虫,能模糊地看到外面的光影晃动,却动弹不得,也看不真切。

这种被无形之力禁锢、前途未卜的压抑感,一日重过一日。安陵容开始夜不能寐。每当夜深人静,山风呜咽,远处佛堂那永不歇息的木鱼和诵经声,便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诡异。那声音不再能带来平静,反而像某种单调而执拗的咒语,敲打在她的心上,勾起最深层的恐惧与不安。

她开始做噩梦。有时是景阳宫冲天的火光和冰冷的刀锋,有时是白河上翻涌的血浪和沉没的舟楫,有时是山洞里无尽的寒冷与饥饿,有时是“安济号”甲板上飞溅的鲜血和黑衣人冰冷的眼神……更多的时候,是夏刈浑身浴血、在她怀中渐渐冰冷、无论她如何呼喊哭泣,也再不会睁眼的模样。

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她都是浑身冷汗,心脏狂跳,蜷缩在冰冷的床铺里,听着身旁夏刈平稳却依旧带着伤后虚弱的呼吸声,才能勉强确认,他们还活着,还在一起。但那种濒死的恐惧和巨大的无力感,却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她知道,夏刈也未必睡得安稳。有几次深夜,她能感觉到他悄悄起身,走到窗边,静静地站立很久,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异常孤峭而沉重。她知道,他肩上的担子,心头的仇恨与筹谋,远比她要沉重得多。他的沉默,他的隐忍,他眼中那日益冰冷的锐利,都是被这无形的囚笼和迫近的危机,一点点磨砺出来的。

他们像两头受伤的困兽,在这方寸的牢笼里,舔舐伤口,积蓄力量,也承受着等待的煎熬和未知的恐惧。

日子,在这种表面的平静与内里的惊涛骇浪中,滑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

山下扬州城,此刻想必已是火树银花,鱼龙漫舞,笙歌彻夜。十里秦淮,画舫如织,才子佳人,笑语喧阗。那是属于繁华盛世、太平年景的喧嚣与奢靡。而这蜀冈之巅的明月庵,却依旧是死水般的寂静与清寒。没有花灯,没有谜语,没有汤圆,只有比平日稍显丰盛些的斋饭——多了一小碟糖渍的荸荠片,和一碗加了桂花糖的甜粥。

静心送饭来时,脸上难得地带了几分这个年纪应有的、对节日的向往和雀跃,叽叽喳喳地说着往年山下灯市的盛况,又说师父允她今晚可以晚些熄灯,在佛前多供一盏莲花灯。但她的欢快,更反衬出这庵堂异样的冷清,和安陵容心中那挥之不去的、沉甸甸的阴霾。

是夜,月色极好。一轮浑圆皎洁的明月,高悬在湛蓝近墨的夜空之上,清辉洒遍蜀冈的每一道山脊,每一片林梢,也将明月庵那青灰的瓦顶、粉白的院墙,镀上了一层凄清的银白。山风格外凛冽,卷着松涛,发出海潮般的呜咽。远处山下扬州城的灯火,在月色和夜雾中,连成一片模糊而璀璨的光晕,仿佛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

夏刈的精神似乎比前几日好了些,晚斋时,竟比平日多用了半碗粥。饭后,他没有立刻躺下,而是由安陵容搀扶着,慢慢走到西厢朝向天井的门口,倚着门框,静静地望着天井中那轮明晃晃的、仿佛触手可及的满月。月光落在他苍白瘦削的脸上,勾勒出分明而冷硬的轮廓,也映亮了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蕴藏着风暴的沉静。

“今晚月色真好。”安陵容站在他身侧,低声说,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嗯。”夏刈应了一声,目光依旧望着月亮,声音有些飘忽,“可惜,月圆人不圆。”

安陵容的心,猛地一酸。她知道,他想起了什么。或许是想起了惨死的纯元皇后,想起了未竟的复仇,想起了这条看不到尽头的亡命之路,也想起了他们此刻,如同飘萍般无处依托的命运。

她没有接话,只是默默握住了他那只没有受伤的、却依旧冰凉的手。夏刈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没有挣开,也没有回握,只是任由她握着。

两人就这样,在清冷的月光和呼啸的山风中,静静地站着,仿佛两尊凝固的雕像。天井中那几株老梅,在月下投下疏落而狰狞的影子,随风轻轻摇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半个时辰。佛堂那边,晚课早已结束,木鱼和诵经声早已停歇,只有那盏长明灯,透过窗纸,透出一点微弱而恒定的昏黄光晕。整个庵堂,陷入一片深沉的、只有风声的寂静。

然而,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子夜时分——

“当——!”

一声沉重、悠长、仿佛带着金属颤音的钟声,骤然从庵堂的某个方向传来!不是平日晨钟暮鼓那种清越的铜磬声,而是更加低沉、更加古老、也更加……不祥的钟鸣!钟声浑厚,穿透呼啸的山风,在寂静的山谷间隆隆回荡,激起阵阵回响,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在月夜下发出的、沉闷的咆哮!

这钟声来得极其突兀,也极其诡异!明月庵平日的作息极为规律,从未在子夜时分撞钟!而且,这钟声的音色,也与佛堂日常所用的铜磬截然不同!

夏刈和安陵容同时一震,猛地从那种近乎凝滞的状态中惊醒!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与警惕。

是警钟?还是……某种信号?

夏刈一把将安陵容拉入门内阴影中,自己则闪身到窗边,用指尖极其小心地,挑开一丝窗纸的缝隙,目光如电,射向钟声传来的方向——似乎是庵堂后侧,靠近后山门的某个位置!

几乎在钟声响起的同时,原本一片漆黑的庵堂各处,骤然亮起了几点灯火!尤其是慧静师太的禅房窗户,瞬间被明亮的灯光映亮!紧接着,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迅速拉开,慧静师太那清瘦而迅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了出来!她身上甚至没有披上海青,只穿着单薄的缁衣,手中却紧紧握着一件东西——在月光和灯火的映照下,赫然是一把长度不过尺许、却寒光闪闪的短剑!

她站在天井中央,目光锐利如鹰隼,先是扫了一眼西厢他们房间的方向(窗户紧闭,灯已熄),随即迅速转向后山门的方向,侧耳倾听,身形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那平和沉静、慈悲为怀的比丘尼模样?!

安陵容在窗后看到这一幕,骇得几乎要叫出声,连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夏刈的眼神,也在瞬间变得冰寒刺骨,握着窗棂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果然!这明月庵,这慧静师太,绝非表面那般简单!她不仅身怀武功,而且在这子夜诡异的钟声响起时,反应如此迅疾凌厉,显然早有防备,或者说……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紧接着,静心小尼姑也从她住的东厢侧屋连滚爬爬地跑了出来,脸上满是惊慌失措,手里还提着一盏昏黄的气死风灯。“师父!师父!怎么了?是……是钟楼那边的……”

“噤声!”慧静师太厉声打断她,声音冰冷,与平日温和的语气判若两人。她一把夺过静心手中的灯笼,将其吹熄,低喝道:“回房去!关门!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许出来!快!”

静心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违逆,慌忙转身跑回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还传来了上门闩的声音。

天井中,只剩下慧静师太一人。她提着那柄短剑,站在清冷的月光下,身形挺直,目光死死锁定着后山门的方向,一动不动,如同雕塑。夜风吹动她单薄的缁衣,猎猎作响。

钟声只响了一声,便戛然而止。但那股令人心悸的余韵,和随之而来的、死一般的寂静与紧绷,却更加让人窒息。

夏刈和安陵容屏住呼吸,伏在窗后,心跳如雷。发生了什么?是谁撞的钟?是敌袭?是曹大夫派人来联络?还是……山下追捕他们的人,终于找到了这里?

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山风似乎也停止了呜咽,天地间只剩下一种诡异的、仿佛能压垮人心的死寂。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后山门的方向,忽然传来了极其轻微、却密集的“沙沙”声,像是许多双脚,踩在落叶和积雪上快速移动的声音!而且,声音不止一处,似乎从不同方向,正朝着庵堂快速合围而来!

果然有人!而且人数不少!

慧静师太握着短剑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了一个准备迎敌的姿态。

然而,就在那些“沙沙”声越来越近,几乎已到后山门外,气氛紧张到极点,一触即发之际——

那些声音,却毫无征兆地,齐齐停住了。

紧接着,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浓重异域口音的男子声音,穿过紧闭的后山门,清晰地传入了天井,也传入了夏刈和安陵容藏身的厢房: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这是一句诗。李白的《关山月》。但在此刻此地,由这样一个声音念出,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诡谲与……杀机。

这不是普通的问候,也不是佛门的偈语。这是一句暗号!

夏刈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他听出了这口音!这绝非中原人士,更非江淮口音!这是……关外的口音!而且是久居关外、汉语说得并不流利的异族人才会有的特殊腔调!

关外异族?深夜潜行?暗号接头?在这扬州蜀冈的尼庵之中?!

巨大的惊骇,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夏刈的全身。一个可怕的猜测,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难道,这明月庵,这慧静师太,竟与关外势力有染?!与前朝余孽?与“影族”?甚至与……朝廷正在追查的、那桩可能关乎乾隆皇帝身世的“陈年旧案”有关?!

安陵容虽然不明就里,但从夏刈瞬间僵硬的肢体和骤然变得冰寒刺骨的气息中,也感到了灭顶的恐惧。她死死抓住夏刈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肉,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无边的冰冷。

天井中,慧静师太在听到那句暗号的瞬间,身体似乎也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但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沉默地站着,月光将她脸上那层冷硬的平静,映照得如同戴上了一副冰雪面具。

足足过了三息,就在外面的人似乎有些不耐,那“沙沙”的脚步声又有响起的趋势时,慧静师太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冰冷,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

“夜半钟声,不接外客。诸位,请回吧。”

她拒绝了!她没有对出暗号的下半句,反而直接下了逐客令!

外面的声音,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那沙哑的男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带上了毫不掩饰的阴冷与威胁:

“师太,这钟声,可是你自己敲响的。既已敲钟,何故闭门?我家主人,可是诚心而来,有要事相商。事关……前朝旧物,江南风雨。师太当真……要拒之门外?”

前朝旧物!江南风雨!果然!安陵容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些人,真的是冲着“影族”的秘密,冲着他们从宫中带出的东西来的!而慧静师太……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他们的底细!甚至,她可能就是这秘密的守护者,或者……参与者之一!

慧静师太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将手中的短剑,缓缓抬起,横在胸前,做了一个再清晰不过的防御姿态。她的声音,比这蜀冈的夜风更加冰冷:

“阿弥陀佛。老尼方外之人,不理红尘旧物,不问江南风雨。此乃佛门清净地,非是各位檀越该来之处。再若不退,休怪老尼……金刚怒目!”

“金刚怒目”四字,被她咬得极重,带着凛然的杀气,与她平日的形象判若云泥。

外面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山风呼啸而过。

片刻,那沙哑的男声,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话音未落——

“砰!砰!砰!”

后山门,被数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击!腐朽的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板剧烈晃动,灰尘簌簌落下!

他们要硬闯!

“退后!”夏刈在安陵容耳边低喝一声,猛地将她向后一拉,自己则闪电般扑到床边,一把抓起了那柄始终藏在被褥下的、用布条缠裹的短刃!虽然他左臂重伤未愈,无法用力,但右手持刀,眼神中的杀意,已如实质!

几乎在同一时间,天井中的慧静师太,动了!她没有去阻挡那扇即将被撞开的门,而是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疾退数步,背靠佛堂的门柱,短剑斜指前方,目光冰冷地扫视着后山门和两侧的院墙。

“咔嚓!”

一声脆响,后山门的门闩,终于断裂!两扇厚重的木门,被猛地从外面踹开,重重撞在两侧的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月光如水银泻地,瞬间涌入。与此同时,七八道黑影,如同从地狱中窜出的恶鬼,手持各式兵刃,迅猛地从洞开的门后冲了进来!为首一人,身形高大,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在月光下闪烁着凶光的三角眼,正是方才说话的那个沙哑嗓音的主人!他手中提着一把弯弯曲曲、形制奇特的弯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一看便知淬有剧毒!

这些人,清一色的黑色夜行衣,动作矫健狠辣,配合默契,一进门,便迅速散开,呈扇形,将背靠佛堂的慧静师太隐隐包围。他们的目光,如同饥饿的狼群,死死锁定在慧静师太身上,也扫过了西厢那紧闭的、此刻已无灯光的窗户。

杀气,如同实质的冰霜,瞬间弥漫了整个天井。连呼啸的山风,似乎也在这凝重的杀意面前,为之屏息。

夏刈和安陵容躲在西厢窗后的阴影里,透过窗纸的缝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安陵容浑身冰冷,几乎要瘫软下去。夏刈则紧紧握着短刃,目光锐利如刀,飞速地扫过每一个黑衣人的身形、步伐、兵刃,评估着敌我实力,计算着可能的退路和……出手的时机。

他知道,慧静师太虽身怀武功,但对方人多势众,且显然是有备而来,绝非易于之辈。一旦动起手来,胜负难料。而他们藏身在此,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此刻,是趁乱从后窗逃走,还是……

然而,没等他做出决断,天井中的对峙,已然爆发!

那为首的持弯刀黑衣人,似乎懒得再废话,眼中凶光一闪,低吼一声:“上!死活不论!东西肯定在她身上!”

话音未落,他身侧两名黑衣人,已如同离弦之箭,一左一右,挥刀扑向慧静师太!刀光凌厉,直取要害!

慧静师太眼中寒芒爆射,不闪不避,在双刀及体的前一刻,身形诡异地一扭,手中那柄看似轻巧的短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光,不是格挡,而是以更快、更刁钻的角度,直刺左侧黑衣人的咽喉!同时,脚下步法变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右侧劈来的一刀!

“叮!”

“噗!”

金铁交鸣与利刃入肉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左侧黑衣人的刀被短剑精准地格开,而慧静师太的短剑,已如同毒蛇吐信,刺入了他的肩窝!黑衣人惨叫一声,踉跄后退。

但右侧的黑衣人刀势已老,变招不及。然而,就在此时,另一名一直蓄势待发的黑衣人,猛地掷出一枚泛着幽蓝光芒的梭镖,直取慧静师太后心!角度刁钻,时机狠毒!

慧静师太仿佛背后长眼,在刺伤一人的同时,身体已借着扭动之力,向侧前方滑出半步,那枚梭镖擦着她的肋下飞过,“夺”的一声,深深钉入了佛堂的门柱之上,尾羽兀自颤动!

电光石火间,慧静师太已与三名黑衣人交手一回合,伤一人,避过致命偷袭,身法之灵动,剑术之狠辣,令人心惊!但她也被逼得离开了原本背靠佛堂的有利位置,陷入了更多黑衣人的合围之中。

为首的黑衣人似乎没料到这老尼姑武功如此高强,眼中闪过一丝惊怒,厉声喝道:“结阵!困死她!”

剩下的黑衣人立刻变换阵型,三人一组,进退有序,刀光剑影,如同绵密的罗网,朝着慧静师太笼罩而去!他们显然训练有素,配合极佳,并非寻常江湖匪类。

慧静师太陷入重围,手中短剑舞成一团光幕,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她身形飘忽,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短剑却如同附骨之疽,总能寻隙刺出,在黑衣人身上留下不深不浅的伤口。但对方人数占优,配合严密,她一时也难以突破,更无法接近后山门,战局陷入了短暂的僵持。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以一敌多,久战必失,且对方那首领尚未真正出手。

夏刈看着天井中激烈的搏杀,眼中神色变幻不定。慧静师太的武功路数,极为奇特,非中土任何一派,倒隐隐有几分前朝宫廷暗卫,或是关外某些隐秘传承的影子。这些黑衣人的来历,更是扑朔迷离。他们口中的“前朝旧物”,究竟是什么?难道除了“子引”玉佩和“影族”图谱,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藏在这明月庵?慧静师太守护的,又是什么?

他正飞速思索,忽然,眼角余光瞥见,天井另一侧,东厢静心小尼姑的房门,不知何时,竟被悄悄拉开了一条缝隙!静心那惊恐万状、毫无血色的小脸,正从门缝后露出来,呆呆地看着天井中那血腥的厮杀,显然已被吓傻了。

糟糕!夏刈心中一凛。这小尼姑若是被发现,或是惊慌之下叫出声来……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担忧,那一直冷眼旁观、寻找时机的黑衣人首领,目光如同鹰隼,猛地扫过了东厢,恰好看到了门缝后那张惊恐的小脸!他眼中凶光一闪,对身边一个使链子镖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朝东厢方向一指!

那使链子镖的黑衣人会意,狞笑一声,手腕一抖,那带着倒钩、泛着蓝光的链子镖,如同毒蛇出洞,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战团,无声无息地,朝着东厢那扇虚掩的门缝,疾射而去!目标,赫然是门后吓呆了的静心!

这一下若是击中,静心必死无疑!

慧静师太也看到了这一幕,目眦欲裂,厉声喝道:“静心!关门!”她想回身去救,却被三名黑衣人死死缠住,短剑被两把刀架住,另一把刀已朝着她肋下空门劈来!她若回救,自己必受重创!

眼看那链子镖的寒光,已到门缝之前,静心吓得连尖叫都忘了,只是瞪大眼睛,看着那死亡的阴影急速放大——

千钧一发!

“嗖!”

一道乌光,从西厢那扇紧闭的窗户中,以比链子镖更快的速度,破窗而出!不是箭矢,而是一枚边缘被打磨得异常锋利的、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属薄片!薄片旋转着,发出低沉凄厉的破空尖啸,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精准无比地,后发先至,狠狠地撞在了链子镖的镖头与铁链连接处!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火星在夜色中迸溅!那力道奇大的链子镖,竟被这枚小小的薄片,撞得准头一偏,“夺”的一声,擦着静心的耳际,深深钉入了她身后的门板上!镖尾兀自剧烈颤抖,倒钩距离静心的太阳穴,不过寸许!

静心直到这时,才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被恐惧扼住喉咙的抽气声,随即两眼一翻,软软地晕倒在门后。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天井中所有人都是一惊!搏杀为之一滞!

无论是黑衣人,还是慧静师太,都骇然望向那枚黑色薄片射出的方向——西厢,那扇此刻已被击穿了一个小洞、正“吱呀”摇晃着的破旧窗户。

窗户后,一片黑暗,寂静无声。仿佛刚才那夺命的一击,只是幻觉。

但所有人都知道,不是。

那枚救了静心一命的黑色薄片,此刻正斜斜地插在天井的青石板上,在月光下,泛着冰冷而诡异的幽光。薄片上,那振翅欲飞的夜枭标记,清晰可见。

夜枭!

是“夜枭”的人?!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眼中都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那首领的目光,死死盯着西厢的窗户,又看了看地上那枚“夜枭”薄片,最后,落在了慧静师太脸上,眼神惊疑不定,甚至……带上了一丝忌惮。

慧静师太也愣住了。她看了一眼地上那枚熟悉的薄片,又看了一眼西厢那黑洞洞的窗口,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那光芒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冰冷的了然所取代。她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更加困惑了。

然而,形势不容她多想。黑衣首领短暂的惊疑之后,眼中凶光更盛。他看了一眼地上那枚“夜枭”薄片,又看了一眼西厢窗户,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

“好!很好!”他沙哑的声音,带着嗜血的兴奋,“没想到,这小小尼庵,竟还藏着‘夜枭’的余孽!正好,一网打尽!给我……”

他话未说完——

“呜——呜——呜——!”

山下扬州城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低沉、绵长、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不是一声,而是连续三声,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高亢!在寂静的夜空中,如同巨兽的咆哮,瞬间传遍了整个蜀冈山麓!

这是官军紧急集结、或是城中发生重大变故时才会吹响的警号!

警号声起,黑衣人们脸色齐变!那首领霍然转头,望向山下扬州城那一片璀璨灯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与不甘。

“妈的!是官兵的号角!怎么会……”他低声咒骂一句,又猛地回头,看了一眼天井中严阵以待的慧静师太,又看了一眼西厢那依旧寂静的窗户,和地上那枚刺眼的“夜枭”薄片,眼中神色变幻,最终,被一种冰冷的决断所取代。

“撤!”他毫不犹豫,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闻令即动,毫不拖泥带水。受伤的同伴被迅速扶起,众人如同潮水般,朝着洞开的、还在摇晃的后山门退去。那首领在退到门口时,最后回头,深深地、怨毒地看了一眼慧静师太,又看了一眼西厢的窗户,仿佛要将这一切刻在脑子里。

然后,他身形一闪,没入了门外浓重的夜色与山林阴影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那扇洞开的、在夜风中吱呀作响的后山门,和天井中一片狼藉的搏杀痕迹,以及那令人心悸的、渐渐远去的、山下扬州城方向传来的、连绵不绝的警号呜咽。

山风,重新开始呼啸,卷走了浓烈的血腥气和杀意,也带来了山下那象征着更大混乱与危机的、不祥的号角声。

天井中,只剩下慧静师太一人,持剑而立。她的肩头,被划开了一道不浅的口子,鲜血正汩汩渗出,染红了灰色的缁衣。但她恍若未觉,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缓缓地、缓缓地,转向了西厢那扇被击穿了一个小洞、此刻依旧死寂无声的窗户。

月光,惨白如霜,照在她苍白的脸上,也照在那扇神秘的、刚刚射出“夜枭”薄片、救下静心一命的窗户上。

庵堂内外,重归一种更加深沉、更加诡谲的寂静。只有山风呜咽,警号长鸣,以及那枚静静插在青石板上、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的黑色“夜枭”薄片,无声地诉说着,这个上元之夜,蜀冈明月庵中,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切,以及……那即将被彻底掀开的、更加可怕的重重迷雾。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