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前岛主：从零开始的文明 第12章 盟血共御凶兽，残躯暂寄篱藩

程然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破紧张的空气。孟婷脸色一白，立刻抓起硬木棍和几块边缘锋利的燧石，迅速退到平台旁，将行动不便的金瞳少年护在身后。那少年（阿莱，他们后来得知的名字）虽然虚弱，金色的瞳孔却瞬间锐利起来，他挣扎着半坐起身，喉间发出一种低沉、富有韵律的短促音节，像是在示警，又像是在呼唤什么，目光死死盯住溪流上游的方向。

程然强忍着脑中因过度使用预判能力而产生的眩晕和记忆剥离感，那股血腥暴戾的意志如同实质的压迫感，正从上游快速逼近。他无法清晰“看到”来者的全貌，只能捕捉到零碎而危险的片段——覆盖暗绿色鳞片的粗壮下肢，如同弯刀般闪烁着寒光的巨大趾爪，还有那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腐肉气息的腥风。

他迅速判断形势，营地外围的陷阱对付这种体型的巨兽恐怕收效甚微。唯一的优势是地形——他们背靠巨岩，两侧有荆棘鹿砦，只需正面御敌。

“孟婷，火！把所有能烧的都丢到前面空地上！阿莱，你能用这个吗？”程然语速极快，将一把备用的、绑着锋利石片的短矛扔给平台上的阿莱。

阿莱接过短矛，虽然左腿无法移动，但他握矛的姿势异常稳定，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战意，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用生硬的、带着奇异腔调的音节吐出两个字：“可…以！”

孟婷立刻行动起来，将平日里收集的干燥柴火、引火的枯叶杂草，甚至一些备用的、带油脂的木材，全都堆叠在营地入口前方数米处，形成一个半圆形的燃烧带。程然则快速将篝火中燃烧最旺的几根木柴用长树枝拨弄过去。

“轰！”

干燥的燃料遇火即燃，一道近半人高的火墙猛地窜起，浓烟夹杂着热气扑面而来，暂时隔绝了前方的视线，也带来了一丝心理上的屏障。

几乎在火墙升起的下一秒，一个庞大而狰狞的身影撞开了溪流方向的灌木，出现在火光映照的边缘！

那是一只体长接近五米、形似放大版鳄鱼与蜥蜴混合体的巨兽！它用粗壮的后肢直立行走，前肢短小但带着利爪，覆盖全身的不是光滑鳞片，而是如同岩石般粗糙、布满瘤状凸起的厚皮，沿着脊椎生长着一排令人胆寒的、暗红色的骨板，一条长而有力的尾巴如同钢鞭般抽打着空气。它那相对较小的头颅上，一双黄色的竖瞳冰冷地锁定了火墙后的营地，张开的巨口中密布着匕首般的锯齿，粘稠的唾液顺着嘴角滴落，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棘背龙！或者某种极其类似的史前掠食者！

程然倒吸一口凉气，这种体型的怪物，绝非木矛和陷坑所能对付！

巨兽显然对火焰有些忌惮，它在火墙外焦躁地徘徊，发出低沉的咆哮，震得人耳膜发麻。但它饥饿的本能很快压过了对火的畏惧，它猛地吸气，胸腔鼓起，然后朝着火墙喷出一股带着腥臭气息的吐息！虽然不是火焰，但那强劲的气流竟将火墙吹得摇曳不定，部分区域的火焰瞬间矮了下去！

“放箭！”程然大吼一声，率先拉满弓弦，瞄准巨兽相对脆弱的眼睛！

“嗖！”

箭矢破空而去！但巨兽的反应快得惊人，猛地一摆头，箭矢笃的一声，深深钉入了它脖颈侧面粗糙的厚皮中，却如同扎进了坚韧的橡胶，未能造成致命伤，反而彻底激怒了它！

“吼——！”

巨兽暴怒，不再顾忌火焰，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冲撞，直接踏灭了部分火墙，带着一股恶风扑向营地入口！

“拦住它！”程然再次搭箭，同时对着平台上的阿莱喊道。

阿莱金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他深吸一口气，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力将手中的短矛投掷出去！短矛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直奔巨兽大张的口腔！

这一下时机把握得极准，巨兽闪避不及，短矛瞬间没入其口腔内部！剧痛让巨兽发出一声扭曲变形的惨嚎，冲势为之一顿，疯狂地甩动着头颅，试图将口中的异物甩出。

就在这宝贵的间隙，程然的第二支箭到了！这一次，他瞄准的是巨兽因吃痛而暴露出来的、眼睑下方的一小块相对柔软的皮肤！

“噗嗤！”

箭矢精准地没入其中，直至箭羽！

“嘶嗷——！”巨兽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嚎叫，一只眼睛被废，鲜血汩汩涌出。它彻底陷入了疯狂，不顾一切地朝着程然所在的方向猛冲过来，巨大的脚爪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整个地面都在震颤。

程然连连后退，手中弓箭不停，一支接一支的箭矢射向巨兽的头颈部位，但大多都被坚硬的厚皮和骨板弹开，收效甚微。孟婷也奋力将燧石砸向巨兽，试图干扰它的视线。

眼看巨兽就要冲破最后的鹿砦障碍，程然脑中那昏沉与剥离感再次加剧，但他强行集中最后的精神，一股更强烈的预警感指向巨兽冲锋路径侧前方的一处地面——那里，是他最早设置、也是最深的一个陷坑，里面插满了削尖的、用火烤硬化过的木刺！

“引它去左边！”程然嘶声喊道，同时向侧方移动，不断用箭矢挑衅。

孟婷立刻会意，将一块燃烧的木头奋力扔向巨兽左侧。阿莱虽然无法移动，也发出尖锐的呼哨声吸引注意。

瞎了一只眼的巨兽狂怒之下，判断力大降，果然被激怒，调整方向，朝着程然和火光指引的左侧猛扑过去！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和木材断裂的咔嚓声，巨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沉，前半个身子直接栽入了伪装过的陷坑！坑底密集的硬木刺瞬间刺穿了它相对柔软的腹部和胸腔！

凄厉到极点的哀嚎响彻云霄，巨兽在陷坑中疯狂挣扎，鲜血如同泉涌，染红了坑壁和周围的土地。但它越是挣扎，木刺造成的伤口就越大，生命力随着鲜血飞速流逝。

程然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和视线模糊，拉满弓弦，瞄准陷坑中不断扭动的巨兽头颅，将最后几支箭矢全部射向其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和口腔深处。

挣扎持续了足足一刻钟，才渐渐微弱下去，最终，陷坑里只剩下微弱的抽搐和汩汩的流血声。

营地前，一片狼藉。火墙已然熄灭，只余青烟。鹿砦被撞得七零八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烟火气和巨兽临终前排泄物的恶臭。

程然脱力般靠坐在岩壁上，大口喘息，汗水混合着血污和泥泞浸透了衣服。他感觉大脑像是被掏空了一块，关于刚才战斗的许多细节，特别是最后引导巨兽掉入陷坑时那清晰的预判过程，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个大概的印象。

孟婷快步走到他身边，脸上满是担忧和后怕，检查他是否受伤。平台上的阿莱也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因失血和疲惫，脸色更加苍白，但他看向程然和孟婷的目光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一种认同。

他再次用手抚胸，做出了那个古怪的礼节，然后指了指地上的巨兽尸体，又指了指程然和孟婷，最后指向丛林深处他来的方向，艰难地说道：“……朋友……部落……”

共同的敌人，流淌的鲜血，短暂却默契的配合，在这史前荒野中，铸就了最原始也最牢固的同盟基石。这突如其来的战斗，虽然险象环生，却意外地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这片土地更深层秘密的大门。

看着阿莱真诚（尽管带着虚弱）的眼神，程然和孟婷知道，他们与这金瞳“原住民”的关系，从这一刻起，进入了全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