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大战不可能这么搞笑 第234章 X代表Xenospace

坠落，深深地刻印在人类的恐惧之中，只是因为其会带来伤害，而永久的，失控的坠落，意味着必死无疑。

但，想象中能让人粉身碎骨的坚实地面并未如约而至。

尤恩能明显感受到，重力对他的牵引效果正在改变。先是渐渐减弱，然后是彻底消失，再到反方向。

下即是上，上即是下……

这种感觉就如同坠入深海，然后浮升一般。从井中坠落，穿越狭长的井道，最后又从另一端的井口中飞出。

这里是另一方的世界，位于高天之上的顶端……黑希斯塔尼亚帝国所在的世界。

矮人们的术式原理正是如此。

他成功抓住了井口的边沿，缓缓爬出。看向周围，这里的荒原还是无比熟悉。只是，开满了奇怪的鲜花。

如血般鲜红的，盛放的花朵，他从来未曾见过。莫非寒冬已然结束，春日悄悄来临？

不，这只是世界的回光返照。

与这世界截然不同的，即是远方宏伟壮观的建筑群。黑雾遮蔽不了尤恩的视线，他可以看见。

巨大的诡异工厂，高耸入云的烟囱，在被核武器洗礼过的土地上森然林立。

战争机器从中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如同一具又一具活尸。

远处传来极其强烈的以太反应，不安感在尤恩的心中回荡……看向那里，那像是通向宇宙的航天器——一个巨大的火箭？

其中载的不是卫星、探测器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那是某种武器。

“我早该明白……”尤恩快速返回，进入穿梭隧道。

他想要如往常那般通知新联邦政府执行灾难预防，可这一次，他慢了一步。

黑希斯塔尼亚帝国最新式的质量投射武器无情地轰击在了西大陆上。弗拉格山脉被炸成碎块，南部平原尚在重建中的鲁格市工业区被夷为平地，东部平原也遭到了重创，尼洛市的市中心变成废土。

上百万人因此而死。

经历如此之多的战乱之后，有心无力的希斯塔尼亚人再次陷入恐惧与绝望之中。难能可贵的和平，似乎从一开始就是泡影。

虽然身为和平主义者的普兰卡想要让希斯塔尼亚人摆脱战争的阴影，于是宣布新联邦将不会加入到接下来的战争中，尽力休生养息，完成战后重建。

在他的宣传下，战争是争夺国际霸权，掌控世界秩序的“宏大叙事”，并不会给人民带来幸福。

人们不应该注重杀戮，而应投身劳动。接下来只有着重建设，休生养息才能使希斯塔尼亚重新繁荣。

此番话语的确有一点道理……可惜新联邦的对手是黑希斯塔尼亚帝国，这群疯子不讲道理。

面对这种敌人，不存在和解的可能性。只有将其彻底毁灭，和平才会到来。

尤恩走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回顾着往昔的峥嵘岁月——说得光荣，但仔细看下去，却是如此丑陋、肮脏。

太久的身处高位扭曲了他的心态，让他变得畸形，这点道理他自己最为清楚。

就如当你身为公司的高管，当手下的员工加班猝死之后，你却不会与他共情，觉得他有多么悲惨，而是会先推卸责任，减免自身的损失，降低事情的影响力……

物质利益与阶级差异让人与人之间的共情能力减弱，扭曲，原本的道德在这个过程中逐渐败坏。

对于尤恩来说，最开始，他在做出错误的战略判决之后，还会感到良心不安。

但随着战事的进行，因战术失误而死的人越来越多之后，他就渐渐对此感到麻木。大量的人死去，却没有丝毫实感。

该怎么形容呢？这像是什么“君子远庖厨”。

任何人心中都有自己认同的所谓的道德与原则，君子在看见牲畜被杀时会心生怜悯，但他们又渴望品尝那些血肉——于是他们选择不看宰杀的场面，就能心安理得的品尝丰盛的晚餐而不感觉罪恶。

可当他睁开眼，悲惨、罪恶的现状在这永恒的白昼中一览无余。

横尸街头的人到处都是，那些流离失所的，领不到救济粮而全身浮肿，离死不远的难民就在眼前。

失去孩童的父母在哭泣，无依无靠的少女只能靠卖身换取食物，伦理道德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中不值一提。

这不是现在就有的。从登陆旧帝国本土之后，崩溃的国土上，无数人都在不断地死去，死者数量甚至比战争时期低不了多少。

食物资源稀缺，反倒是化学药品泛滥。致幻剂、止痛药被黑帮以桶装的款式倒卖给穷困潦倒的底层人，让他们在幸福的幻觉中悲惨地死去。

许多流浪者做起了收集尸体的工作，将到处都有的死人卖给做研究的企业与实验部门，以方便他们进行研究，剩下的钱则用来买酒，或者一切可以麻痹自己的化学用品，直到自己某天也变成交易品之一。

这时候，当初的他在干什么？穿着人模狗样的西装，用少吃两块肉的方式来与国民“同甘共苦”，再大言不惭地夸夸其谈什么“国际观瞻”，“进一步战略计划”，把自己乔装成虚伪的体面人，全然不管地任由罪恶在国土上发臭流脓。

即便基层控制力已然完全丧失，这也不是可以这样“理所应当”的理由。

这是因为他丧失了人性吗？不，只是他麻痹了自己，不去正视世界，装作这一切没发生。

就如他脱离一线战场之后，坐在办公室里检阅着纷至沓来的战损汇报文件，麻木地盖上一个又一个章印……

因为残忍血腥的场面离自己远去，他就能面无表情地机械式审阅这些清单，将人命当做一文不值的消耗品，计算下一次应当怎样排布兵力，付出多少代价拿下下一个据点。

这是一种主动的，或是被动的，但无论如何都是自欺欺人的道德败坏。

回顾过去，当别人责备尤恩无情无义，他又开始反驳“你们这帮刁民根本不懂我的艰辛”。

既然这样，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帝国时期的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长官呢？

他发现这就是自己的缺陷。他接受不了伪善的自己，他担忧自己在任的胡乱操作致使更多人死去，又同样不能忍受逃避一样的操作。

他病态地执着于拯救他人，却不知道该如何拯救他人。

在尤恩尝试向政府汇报这个消息却又慢了一步之后，新联邦政府的特使很快就循着他的踪迹找上门来，想要请他再次就任。

新联邦军队内部互相争权夺利，局势一盘散沙。只有这样一根主心骨，才能让全国上下再次团结起来。

但是，他们发现尤恩人忽然消失了，在全国范围内都找不到他人在哪里。

此时的尤恩陷入了纠结。在折磨自己的……究竟是责任感，还是逃避的本能？

［统一历1年2月20日，距离第三次以太灾变爆发还有142天］

尤恩从街巷的角落里醒来——有人叫醒了他。

“嘿，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希诺这样问他。

“没钱住旅店了。”

尤恩揉了揉眼，他把那点遣散费发给了他认为有需要的人，结果没计算好给自己留一点，导致只能露宿街头。

这样做只能帮到很少一部分人，不过也算是形式主义的行善了。

“现在军队那帮人在全国上下都在搜查你人在哪里，你睡得倒挺香。”希诺皱着眉头说，“起来，我们还需要你呢。”

“你这是对长官说话时该有的态度吗？”尤恩不爽地说。

“这个时候还摆什么架子呢。”希诺指着悬于云端的另一片大陆，“希望你有方法解决掉那玩意儿。”

“我当然有，只是需要有人配合我完善一个实验。”尤恩站起身来，向他说，“其实……你不是人吧？”

“哈？这算什么话？”希诺的嘴角抽了抽。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不是一般的人。”尤恩靠着墙，沉思道，“从初次和你见面的时候，我就有这种强烈的‘非人感’。从人种特征，到异能力，再到你的言行举止……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的失态，正常人不可能这么平静。还有，虽然我并非所谓的真正的穿越者，但灭绝赋予我的记忆是与这个世界一一对照的，你却没有对照之物。”

“就凭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要开除我的人籍吗，赫斯特元帅大人？”希诺有点绷不住说。

“空间移动的异能力，这在以前前所未闻。”尤恩认真地说，“哪怕在第一纪元，进行空间之间的转移也是庞大、繁复的工程，需要多位魔导师联合完成。”

“这倒是确实。”希诺补充道，“一般涉及空间上的转换魔法，那么回路中往往会出现理论存在但实质上极其稀有的t形单元。这种多直单元与以往的方形、直形、L形、Z形单元都不相同——这些单元都能通过一条直链变形组成，而t形单元却是实打实的多支单元，只有在虚金的扭曲影响下才能形成。”

“第二纪元与第三纪元的魔力衰退时代，就更加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强力的异能了。除非你是同样吸入了虚金的使徒……净化的使徒吗？”

“所以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不，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没有使用到虚金。”希诺摆了摆手，“我可不是使徒。”

“有些道理，我想这大概也是为何我无法察觉到你的以太波动。”尤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在使用异能时，似乎并不消耗以太能量？”

“是的，所有违背常识理论的操作都需要消耗以太能。”希诺意味深长地说，“而我不用，是因为我的异能对我来说是符合现实的，宇宙规则的一部分。”

“当初也是你在井中动了手脚……”尤恩继续回忆道，“在始源林海的部队传送的时候，接通边缘的传送设备，按照下如同上、上如同下的理论，应当直通黑希斯塔尼亚帝国所在的世界，矮人们也是因此会来到始源林海。而你，用能力更改了坐标。”

说到这里，尤恩咽了一口唾沫：“我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好像是，x代表……”

“xenospace（异空间）！”

“还有吗？做大事之前念点玄学台词也是老生常谈的事了。”希诺挑了挑眉毛，“就这点论据我可不认账。”

“最重要的一点是……86中队中队长的厄运我想是在我上任以后转移给了307大队的大队长这一位置上。”尤恩说，“但你居然没被咒死，我只能思考这一可能性！”

“噗嗤。”希诺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我对此无言以对。你说对了，灭绝的使徒，也许我该为你献上点掌声。我不是希斯塔尼亚人，我乃26伊识之一，特来边陲之国拜访的宇宙的旅者。”

他打了个响指，两人瞬间移动到一片荒原之上。

“我穿梭于各个空间与世界之间，执掌空间的权柄。正因如此，灭绝之神邀请我这个空间之神前来塑造世界，我的名字也随之被写入到这个世界的以太基础单元命名上。”

“这么说的话，你应该与灭绝、净化这些希斯塔尼亚人一直崇拜的存在同级！”尤恩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那，呃，好吧，我还以为你是某个伊识神的使徒来着，结果你是本尊？神的正体？要不要我现在在这儿给你磕几个响头，把我们从这个即将毁灭的烂地方挪走？”

“那不行，我爱莫能助。”希诺摇摇头，“伊识之间也是有能力和强度区别的，小子。所有26个伊识中，最强的当属断灭（Annihilation），而我……很不幸，是最弱的那一档。”

“那你还能给我们什么，希诺大人？”

“我的话中已然包含了这个世界之所以存在的真相。”希诺这样说，“剩下的，你需要自己去思考。”

尤恩再次陷入沉思。

他想了想希诺刚才所提及的几个关键词，其中就有，对基础单元的命名。

四种古菌分别命名为“G”、“p”、“x”和“V”。如果按照对应关系，“G”代表灭绝（Genocide），“p”代表净化（puryfy），“x”代表异空间（xenospace）……

“V代表什么？”尤恩如此问。

“一个叛徒。”希诺如此说，“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便是用作他的牢笼。”

“他的名字是……”

Void（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