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大战不可能这么搞笑 第23章 罪恶螺旋

[世界历1924年1月15日，距离尤恩-赫斯特死亡还有55天]

按照行军路线，307大队在傍晚驻扎在了萨林市郊的一个乡村之中。虽然这里看起来还算是安静，祥和，但总给人一种“冰柜中的炸药桶”般的感觉。

萨林市是极具争议的地区。共和国曾在百年之前帝国最虚弱的时候巧妙地抢下许多包括萨林市在内的本属于帝国的地盘，而后帝国又在希伊战争中将之夺回。而现在，市区又在上个月的攻势中被联军占领。

之前的帝国——特指希伊战争之前，在亚历克西斯大帝未曾出现的一段时代，实在是烂的没法看，致使周遭都对帝国产生了严重的刻板印象。

这种刻板印象，在好的一面促使共和国低估了帝国的实力，被帝**打得丢盔弃甲。但在坏的一面嘛……就主要体现在萨林地区。

该区人民长期受到共和国治理，外加这种刻板印象，对帝国的自我认同性几乎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不少遗老甚至还都在怀念共和国的荣光。

即使迫于军队的威压，他们也不肯给帝**一个好脸色，反倒是天天念叨并期盼着天兵能早日降临这片土地。

因此，当希罗兹中校以暴力威胁当地村民让出部分房屋以供军队住宿时，他们也只肯献出一些年久失修的破木头房子和四处漏风的旧仓库，众人就在这种环境中凑合着睡了一晚。

次日清晨，尤恩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吹着口哨进入设在谷仓中的男寝：“醒醒，都醒醒！”

“哈啊——”寇塔珂直起身来，揉了揉眼睛，“这么早就叫我们起来吗……你怎么看起来这个样子？”

“昨晚心血来潮，一夜没睡。”

“那亏你还能这么精神。”寇塔珂从简易的板床上下来说，“居然只给我们这么差的住宿条件，要不是军令要求，这些房子早该被拆成战壕填料了。”

“现在你们是无精打采，觉得我叫你们起来为时尚早。”尤恩说，“但我要是说早餐做好了呢？”

众人立刻双眼放光，立刻准备换上军服冲向食堂。

“先别急，说不定你听我说完话就不会对早餐抱有那么多期待了。”尤恩板着脸说，“有两个消息，一个坏消息……”

“和一个好消息？”

“和一个更坏的消息。”尤恩眉头微皱，“坏消息是，本中队随军的炊事员于昨夜在物资运输仓库边上意外地被满载的军用半挂创了一地。”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表：“如果在异世界的出生位点刷的好的话，这会儿估计已经找着冒险者公会了。”

“为啥他会在半夜出现在那里？”

“不知道，应该是在偷物资。”

布莱克摆摆手说：“哎，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嘛，正常……”

“但他偷的是火腿！”尤恩说，“队里就剩那点肉食了他还要偷，这是不可忍受的。”

“那货车司机那边怎么说？”

“视野盲区、惯性太大、刹不住车、以为是减速带……”尤恩掰着指头说，“再配一个《我们都在用力地活着》就齐活了。”

布莱克咂咂嘴：“可惜，说实话我感觉他做的饭还说得过去——不过这也能解释为啥咱们饭里总是没肉了。”

“厨艺这方面我暂且表示质疑，毕竟他也不是没整过黑暗料理。”尤恩翻了个白眼，“我现在还记着他的煤油浓汤。”

克洛普问：“既然他死了算是坏消息，那更坏的消息是啥？”

“更坏的消息是……”尤恩扶着额头说，“临时炊事员由军需官布伦希尔担任。”

“不太理解，能否解释一下？”

“你们只需记住两个要点：他的厨艺相当糟糕，这个我切身感受过。而且作为一名军需官，他管什么，什么就一定会短缺！”

不久，众人就这样在领餐处站好了队，他们看着那一大锅不可名状的炖菜，纷纷面露难色。

“哦，你们来了？”布伦希尔军需官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微笑表情，“炖菜早就准备好了，快点，趁热享用！”

“这是能吃的东西吗？怎么感觉这吃下去的和拉出来的长得一样呢……”布莱克倒吸一口凉气，迟迟不敢向前。

“请诸位放心，这是我精心熬制的卷心菜胡萝卜土豆炖菜浓汤，烹饪数个小时，虽然牺牲了口感，但既有利于吸收，又可以保证任何人都能无障碍食用，哪怕牙口再烂也能品鉴。”

尤恩迈步前去，鼓足勇气盛了一碗，然后轻轻舀起一勺，咬紧牙关喝了下去……

什么，你问他是怎么做到咬着牙喝的？那只能说明这炖菜熬得确实软烂，甚至能穿过牙缝。

“啧，这个味道，丝滑浓郁，各式蔬菜先被切成无数细小块状体，而后佐以香料乱炖在一起，经过长时间熬制做成如此形色鲜明的料理，尝起来甚至能重现那植物的根须扎入大地，汲取其中营养与精华的奇妙体验……”

“什么意思？”

“吃着一股土味，甚至有股化肥味。”尤恩奚落道，“你菜没洗干净就炖啊？”

布伦希尔辩解道：“菜可真不是没洗，我也是没办法。现在队里水资源紧缺，我已经把紧缺的资源最大化利用了。”

“最大化利用？”尤恩狐疑地说，“你有水炖汤没水洗菜？”

“所以我才说是最大化利用嘛，我洗完菜发现没水炖菜了，所以干脆来个直接用洗菜水炖菜。”布伦希尔说，“没感觉尘土的气味分布十分均匀吗，那就是我努力与汗水的证明！”

“我艹……”尤恩强忍着爆粗口的**，咬牙切齿道，“附近就是村庄啊，缺水不会去要？”

布伦希尔解释道：“我要了啊。结果那帮刁民就一直在抱怨：‘水没有、食物没有、房子也没有……’”

“都去要东西了，你不得硬气点。”

“对啊，然后我忍无可忍地说：‘你们再这样我就要拿我的手枪柄砸你了！’”

“之后呢？”

“之后他们给我来了一句：‘唉，看吧，连子弹都没有’。”

“废物东西。”尤恩指着他，“再说了，物资紧缺那你炖个鸡毛的菜，烤点土豆片不就得了？”

“饶了我吧，炖菜可能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厨技了。”布伦希尔把尤恩拉到旁边，“好歹我也确实往里面加了点荤的，不信你仔细看看。”

尤恩用勺子搅动着炖菜，虽然越搅越觉得反胃，但他还是强忍着呕吐感，居然真的从汤里翻出来了点肉出来。

“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尤恩把肉送嘴里嚼了嚼，“像是火腿肉，平常只有上级军官才能分配到，不过外形挺奇特，吃着也有点怪。”

“来源于昨晚被撞死的那个厨师偷的火腿。怎么样，好吃不？”

“我说为什么……外形极不规则，不像用刀切的而更类似于挤压变形，尝起来则有股橡胶味儿。”尤恩表情更加扭曲了起来，“该不会是厨子出事的时候火腿也被卡车碾了，然后你们把轮胎缝上夹着的碎肉抠出来炖菜了吧？”

“您就大慈大悲地给我点面子吧，中尉。没看见我们越吵架其他士兵脸色越难看吗？再这样下去不会有人吃我的饭的！”

“那我怎么办？做得难吃成这样我实在是很难夸出口。”

布伦希尔呈递上10玛格，说：“您可以这样……”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到炖菜锅前。布伦希尔装模作样地说：“您对我产生了巨大的误解，再多尝几口，就能体会到我美味菜肴的闪光点！”

“我最后再信你一次。”尤恩也捧起刚才的汤碗，吃了几口——难以言表的味道立刻充斥了他的口腔，他的五官扭成了个巨大的漩涡。

但是，按照约定，他不能这样，必须做出快乐的表情，于是他努力地把人生中经历的开心的事情想了个遍，但他忽然发现自己的人生中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值得开心的事情，表情反而变得更加悲伤。

尤恩下定决心，强撑着扯开嘴角，努力摆出两眼放光的模样——虽然眼珠子看着和死人一样无神，用棒读般的口气说：“哎，意外地好吃，我还吃到一虾仁！”

“真……的？”众人亦是都狐疑地看着他，但显然有几个人开始蠢蠢欲动。

“真的，里面确实还有点实料，快来尝尝吧！”尤恩笑着说。

在他的诱惑之下，又有几个猛士挺身而出，奋不顾身地品尝这道菜肴。显然，美味并不存在，他们也都痛苦万分。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人并未揭露尤恩的阴谋，而是也都强行摆出开心的样子：

“居然是真的，还不错哎。”

“意外惊喜！”

“有……那么好吃吗？”其他人似乎也有些眼馋。

“真的，快来尝尝！”吃过菜肴的人煽风点火道，“确实有肉！”

是的，他们用掺杂着真话的假话散播消息。正所谓“自己淋过雨就要扯烂别人的伞”，这份美味当然要分享出来——不能自己一个人当冤种！

在这种以坑人为本原目的的驱动下，“美食”以极快速度被分发到每个人手上，直到最后一人品尝到它之前，所有食客都极力称赞，如传销一般……

这就是罪恶的螺旋。

盛宴结束后，人们才收敛起笑容，叫骂声此起彼伏：“这什么玩意儿，太难吃了吧。”

“虾仁呢，我怎么没尝到？”

“好像确实有肉，但怎么一股说不来是味道。”

“什么化肥味儿，我看就是……”

“纯纯的一坨——一摊！”

“哪怕生着切一切拌到一起，说是什么蔬菜沙拉减脂餐呢也总比这个强啊。”

“我要把做菜的人头摁到菜锅里，让他尝个够！”

“事先声明，这是我尽自己所能做出来的菜。”布伦希尔狡辩道，“再说了最先欺骗你们的是尤恩队长，冤有仇债有主，你们应该先针对他——他，他人呢？”

不知道是在刚才什么时候，尤恩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开溜了！

看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向自己，其中不乏有人端起碗来就要把碗中之物倾倒在自己身上，布伦希尔慌不择路，撒腿就跑。

[另一边]

“这也是您工作的一环吗？”顶着黑眼圈的勤务兵莱娜小心翼翼地把寝室钥匙递给希罗兹。

“当然，让基层士官互查，他们就只会互相包庇。”希罗兹打开寝室的门锁，踏入其中，“这种事情还是得自己干才放心。”

“我的意思是……这仓库挺破的吧，为啥还要专门装个锁。”莱娜指了指，“不是能从那个木墙的破洞直接进去吗？”

“这就是严谨的代价，规则就是规则，作为棋手，如果要贸然打破规则，就会冲击秩序本身，为棋局带来不必要的混乱。”希罗兹严肃地说，“最近烦心事太多，做些小事，也有助于散心。”

“您又遇见什么烦心事了？”

“还是坎特雷克那小子，他在不停地挤占我的位置。就因为我的出身……没他显赫！”

“放平心态吧，长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没办法？也不尽然。”希罗兹想了想，“就像笑话里说的，将军的儿子可以当将军，但却不能当元帅——因为元帅也有儿子。但这显然是惯性思维的逻辑。”

莱娜有点困惑：“所以？”

“所以，弄死元帅的儿子，那将军的儿子不就能当元帅了？”

“好有道理的结论……”莱娜汗颜道，“我竟无言以对。”

“总有一天，我要想个办法解决坎特雷克，但在那之前我得先保证一下我在军中的地位。”说罢，希罗兹着手检查寝室中的违禁物品，“看起来队里的男士们还算遵守规矩，没有带什么出格的东西……哦，这是什么？”

她从一旁的写字桌上拿起一沓纸，动手翻看了起来：“根据油墨味，似乎是最近，应该是昨天晚上书写的，好像是一份战术报告，看起来作者不一般。”

“这么说，内容很出色吗？”

“不，我完全想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不过给我提供了个新的点子。”希罗兹把纸放在一边，“通知大队成员启程，我们得在中午之前赶到萨林市区边陲的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