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裂痕：2525的归途遥迢 第223章 红烛冷焰

心事藏酸，陌路相望

红烛燃过半程，烛泪凝结成蜿蜒的痕迹，淌在描金烛台上，像藏不住的心事，沉郁而晦涩。郡主端坐在铺着大红锦缎的床沿，繁复的婚服尚未卸下，珠翠满头却压得她肩头发沉，精致的妆容掩不住眼底的疲惫与茫然。她是王室旁系出身，自小便清楚自己的命运早已与权力捆绑，这场与上官砚屿的联姻，是她跻身王室核心圈层的唯一跳板，是旁系家族扬眉吐气的筹码，却唯独不是她心底期盼的情长。

白日里在回廊说出那些话时，她指尖都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王室对贡家的图谋，她早已知晓——旁系在王室立足艰难，消息灵通却处处受限，这份隐秘算计她藏了许久，本想择机试探上官家的态度，可瞥见上官砚屿望着满院喜庆失神时眼底的沉郁，那点精心盘算忽然就掺了酸意。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失神无关这场联姻的荣光，无关家族的进阶，而是藏着一份她无法触碰的过往，那份怅然太过真切，刺得她心头发紧，竟一时冲动将所有算计和盘托出。

一半是试探，试探上官家是否早已洞悉局中深意，是否愿意甘当王室的棋子；另一半，却是藏不住的醋意作祟。她见过万民会上那个月白色身影，也隐约听闻过上官砚屿与贡家那位直系子弟的过往，那些被圈层私下议论的青涩情愫，像一根细刺，扎在她心头。她不甘，这场耗尽她家族心力换来的婚姻，她视作毕生依仗的归宿，在丈夫眼里竟抵不过一段早已落幕的过往。说出口的那一刻，她既盼着上官砚屿震惊失措，打破他那副淡然疏离的模样，又怕他太过平静，印证那份过往在他心底的分量。

殿门被轻轻推开时，郡主猛地回过神，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裙摆，锦缎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上官砚屿走了进来，绣金礼服上的褶皱未平，眉宇间褪去了应对宾客的体面，只剩掩不住的疲惫与凝重，眼底的惊惶尚未完全散去，却多了几分掌权者的克制，唯独没有半分新婚丈夫的温情。

空气瞬间凝滞，只剩红烛燃烧的细微声响，沉闷得让人窒息。郡主张了张嘴，想先说些什么打破僵局，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往日里端着的王室傲气此刻荡然无存，只剩满心的无措。她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像一颗惊雷，炸碎了这场联姻表面的平和，也彻底撕开了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体面，如今面对归来的上官砚屿，她竟不知该以何种姿态相对——是摆着王室郡主的架子维持尊严，还是放下身段试探他的心意？

上官砚屿走到圆桌旁，抬手扯了扯领口的玉带，动作间带着几分不耐，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父亲的点拨让他理清了博弈的脉络，稳住了慌乱的心神，可回到这间满是喜庆却格外冰冷的卧室，白日里的情碎之痛与王室图谋的震惊交织在一起，压得他喘不过气。面对坐在床沿的郡主，他只剩疏离的体面，没有半分新婚的旖旎。

“今日的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王室授意？”上官砚屿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没有温度，目光落在郡主身上，带着审视与警惕，全然没有夫妻间的温情。

郡主心头一紧，指尖攥得更紧，眼底闪过一丝委屈，随即被倔强取代：“是王室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看清，这场婚姻从来都不简单，你该收收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安心扛起上官家与王室联结的责任。”话里带着刻意的强硬，像在掩饰心底的不安，那点醋意此刻翻涌上来，让她语气添了几分较劲。

上官砚屿眸色沉了沉，没有反驳，只是淡淡颔首：“我知道了。往后我会恪守本分，维系好两家的联结，不会失了体面。”他的话条理清晰，句句落在责任与体面上，却避谈情感，像在完成一项既定任务，冰冷得让郡主心头发凉。

她清楚地知道，他听懂了她的话，却没读懂她藏在话里的醋意与不安；他答应了会履行婚姻的责任，却从未许诺过半分温情。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权力交换，她要的是王室核心的地位，他要的是上官家的顶层进阶，两人各取所需，唯独没有爱情。可人心终究不是冷硬的筹码，她即便清楚这一点，也难免期盼丈夫的目光能在自己身上多停留片刻，期盼那份疏离之下能藏着些许暖意。

红烛的火焰忽明忽暗，映得两人的身影在墙上忽近忽远，却始终隔着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郡主缓缓卸下头上的珠翠，动作迟缓，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无力感，她望着铜镜里精致却落寞的自己，忽然觉得满身的华贵都像枷锁，困住了她的野心，也困住了她那点不该有的期许。

上官砚屿走到外间的软榻旁坐下，闭上眼靠在榻背上，疲惫感席卷而来。他脑海里反复闪过霍尘的身影，闪过郡主的话语，闪过父亲沉稳的点拨，满心的酸涩与沉重无处宣泄，只能死死压抑在心底。他知道，往后的日子，他要与眼前这位郡主并肩站在顶层圈层，应对王室的算计，制衡贡家的势力，维系两家的体面，可两人之间，终究是陌路相望，难有半分温存。

夜深了，红烛渐渐熄灭，只剩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卧室里的寂静。郡主躺在床上，背对着外间的上官砚屿，眼眶悄悄泛红，心底的醋意渐渐淡去，只剩满心的茫然与无奈。上官砚屿靠在软榻上，彻夜未眠，眼底的沉郁始终未散。他们都是被权力裹挟的人，这场婚姻是他们无法挣脱的枷锁，明知彼此心里没有对方，明知往后的日子只剩体面的合作与疏离的共处，却只能被迫相守，在顶层博弈的漩涡里，各自藏着心事，各自隐忍前行。

没有温情脉脉，没有耳鬓厮磨，只有权力联结下的冰冷默契，与藏在心底的隐秘心事。这场盛大的婚礼落幕之后，留给他们的，不过是红烛冷焰下的陌路相望，是权力棋局里的相互制衡，是一段没有爱情、只剩责任的婚姻长跑，漫长而荒芜，却无人能中途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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