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舟率领的支援船队尚未返航,一封新的加密电文已通过林晓梅的渠道,从福建“陈毅农”部传回了“龙穴”基地。电文不再是紧急求援的恳切,而是带着平等合作与长远考量的郑重提议。
电文中,“陈毅农”首先再次对赵安邦部的雪中送炭表达了最诚挚的感谢,称这批物资“解了燃眉之急,稳住了军心民心”。随后,他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新的构想:单纯的物资援助并非长久之计,且恐使赵安邦部负担过重。福建根据地虽物资匮乏,但地处山区,拥有一些浙东沿海所缺乏的独特资源,例如品质优良的钨矿砂、可用于造船的特定硬木、以及一些当地特有的草药和桐油等。他希望,双方能建立一种更可持续的“贸易”或“技术交换”关系。
“……赵兄处奇技百出,能造犀利火器,能通鬼神之讯(指无线电和干扰),更能驭铁船于深海。弟部虽陋,亦有心自强。不敢奢求神兵利器之图纸,但求一些能改善民生、夯实根基之基础技艺,例如:高效之汲水工具(水泵)、小型水力发电机之简易制法、伤口缝合与消毒之更佳手段、乃至如何更有效勘探与初步冶炼我等手中之钨矿……若蒙赵兄不弃,愿以我等所能及之矿产、木材、药材等物产,等价交换,互通有无。如此,既可稍解赵兄物资输出之压力,亦可助我部稍强筋骨,以期未来能更好协同作战,共御外侮……”
赵安邦看着这份电文,眼中露出了欣赏的神色。这位“陈毅农”同志,绝非池中之物,其眼光之长远,思路之清晰,远超寻常地方武装首领。他不仅看到了眼前的困难,更着眼于未来的发展与自身“造血”能力的提升。
“技术交换……以资源换技术……”赵安邦手指轻叩桌面,沉吟片刻,对身旁的廖化及闻讯赶来的周文博、吴三锤说道:“这是个非常明智且具有战略眼光的提议。我们虽然拥有技术优势,但很多基础资源的获取确实受限于地域。福建的钨矿是重要的战略资源,硬木对我们扩建船队、修建工事也大有裨益,那些特色药材和桐油亦是多多益善。”
周文博点头赞同:“团长所言极是。长期无偿援助,对我们的储备压力确实不小。若能以我们相对容易复制的技术,换取我们急需的稀缺资源,实为双赢之举。只是……这技术输出的分寸,需要仔细把握。”
吴三锤则有些担忧:“团长,咱们那些技术……都是您和廖先生带来的宝贝,这……这就教给他们了?” 作为传统工匠,他对“核心技术”看得极重。
赵安邦笑了笑:“吴师傅,你的担心我明白。但我们输出的,不会是‘苍龙’号或者干扰机的图纸。我们要给的,是能让他们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切实提升生存和生产能力的基础技术。比如,一种结构更简单、效率更高的手摇式或脚踏式水泵,比他们现在用的辘轳和木桶能更快地解决山区饮水灌溉问题;一套利用山区溪流落差驱动的小型水轮机发电照明技术,哪怕只能点亮几盏灯,对根据地的夜晚工作和士气也是巨大提升;一套更规范的战场急救和卫生防疫流程,能挽救更多战士的生命;还有基础的钨矿筛选和初步冶炼方法,能让他们把埋在地下的石头,变成我们需要的金属……”
他看向廖化:“廖化,根据福建方面的实际条件和需求,整理几套适合他们的、易于推广的‘技术包’,图纸要清晰,原理要简单,尽量采用他们能就地取材或通过简单渠道获得的材料。”
“指令确认。正在筛选并优化符合1920年代中后期福建山区工业水平的技术方案……”廖化眼中数据流闪烁,迅速开始工作。
很快,几份图文并茂的“技术交换包”被整理出来:
【高效人力水泵技术包】:包含两种设计图,一种适用于深井的手摇活塞式水泵,一种适用于浅河溪流的脚踏式水车泵,结构简单,维护方便,效率远超传统工具。
【微型水力发电技术包】:包含简易水轮机(木质叶片与铁轴结合)的制作方法、小型永磁发电机的绕制技巧(需提供少量漆包线作为启动物资)、以及最基础的线路布置和灯泡连接方法。
【战地医疗与卫生防疫优化手册】:基于罗芳等人的实践和更先进的医学理念整理,强调伤口清创、煮沸消毒、规范包扎、隔离传染源等,附有几种常见创伤和感染的处理流程图。
【钨矿初步富集与简易冶炼指南】:介绍了如何通过重力选矿(水选、摇床)初步提高钨矿砂品位,以及如何利用简易坩埚和鼓风炉进行还原冶炼,得到可供进一步加工的钨铁合金。
这些技术,对于赵安邦来说,属于可以“扩散”而不危及自身核心优势的范畴,但对于福建根据地而言,每一样都是能实实在在提升实力、改善处境的宝贝。
赵安邦亲自起草了回电,同意了“陈毅农”的技术交换提议,并附上了可供交换的技术列表及简介,同时也列出了己方希望获取的物资清单,除了钨矿砂、硬木、药材、桐油外,还试探性地询问了福建方面能否提供一些诸如樟脑、笋干、茶叶等可用于对外贸易的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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