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硝烟味和淡淡的血腥气,吹过宁海码头。那艘被拖带回来的“黑鲨号”,像个被打断了脊梁的癞皮狗,歪歪斜斜地靠在简陋的泊位上,船身上密密麻麻的弹孔和焦黑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一边倒的海上遭遇战。码头上人山人海,比过年还热闹,老百姓指着那艘大海盗船,交头接耳,脸上全是扬眉吐气的兴奋。
“瞧瞧!这就是‘独眼龙’的座船!叫赵团长给揍趴下了!”
“乖乖,这么大个家伙,以后是不是就归咱们宁海了?”
“那还用说!赵团长威武!”
叶小舟带着海防队的弟兄们,昂首挺胸地维持着秩序,虽然个个累得眼皮打架,但腰杆挺得笔直,经受着乡亲们目光的洗礼,心里头那叫一个热乎。
赵安邦没在码头上多待,简单露了个面,安抚了下民心,就把一摊子事丢给了陈大山,自己带着廖化和匆匆赶来的吴三锤,登上了这艘缴获的海盗船。
一上船,那股子混合着鱼腥、汗臭、火药和血污的怪味就直冲脑门。甲板上狼藉一片,散落着破碎的木板、变形的刀剑和暗红色的血迹。几个保安团的士兵正捂着鼻子,把海盗的尸体像扔破麻袋一样往岸上抬。
“嚯!这船造的,真他娘结实!”吴三锤到底是老工匠,顾不上脏臭,这里敲敲,那里摸摸,眼睛放光,“瞅这龙骨,是上好的硬木,虽然挨了不少枪子,但主体没大伤!就是这上层玩意儿烂得差不多了,舵机也废了。”
赵安邦踢开脚边一个空火药桶,问:“吴师傅,依你看,能修吗?修好了能不能用?”
“修是能修!”吴三锤拍着胸脯,唾沫星子横飞,“就是费工夫,费料!得大换血!不过团长,要是真能修好喽,这大家伙可比咱们那两条小艇能装多了!跑远海兴许不行,但在近岸晃悠,运个兵,送个货,那可是个宝贝疙瘩!”
赵安邦心想:能修就好。眼下巡逻艇是好,可数量少,腿短。有这大块头当个移动堡垒和训练平台,海防队才算真正有了点模样。
叶小舟忍不住插嘴:“团长,船修好了,咱们是不是就能……”他搓着手,一脸期待。
赵安邦知道他想啥:“是不是就能去找‘独眼龙’的老巢,端了他?”
叶小舟重重点头,眼眶有点红:“俺爹的仇……”
“仇要报,但不是现在。”赵安邦拍拍他肩膀,“船要修,人要练!就你们现在这几十号人,开着这破船去找‘独眼龙’的老巢,跟送死有啥区别?”
他环视一圈,声音沉了下来:“咱们这次赢了,是赢在家伙好,赢在出其不意。可海上的仗,没那么简单!风向、潮水、暗礁、敌人的诡计,样样都能要命!不能有点成绩就翘尾巴!”
几句话像冷水,浇醒了有些发热的头脑。叶小舟和其他人都冷静下来。
“船,要修,而且要趁机改!”赵安邦手指敲着桌面,“吴三锤负责修理,廖化你帮着出出主意,看怎么能让这船更适合咱们用。比如,那门破炮能不能想法子弄利索点?甲板上能不能加装点能放机枪的地方?”
“俺试试!”吴三锤梗着脖子,“给俺点好铁,俺琢磨琢磨!”
廖化点头:“可以尝试加固炮座,改进瞄准机构。甲板两侧可以加装旋转机枪架。”
赵安邦:那就这样办吧。
“是!团长!小老儿一定尽力!”吴三锤兴奋地领命而去。
对于被俘的八名海盗,赵安邦没有像对待倭寇间谍那样简单处决。他亲自进行了审讯,重点区分首恶和胁从。最终,那个负隅顽抗的船长和两名血债累累的小头目被公审处决,以儆效尤。而另外五名普通海盗,多是近期被胁迫入伙、尚无大恶的渔民或破产农民,赵安邦给了他们一条生路:要么加入保安团劳改队,用劳动赎罪;要么经过严格审查和教育后,补充进海防队充当水手,戴罪立功。
这一手分化瓦解,既彰显了律法的威严,也体现了人情的温度,更实际地补充了海防队急需的有航海经验的人手。那五名海盗绝处逢生,感激涕零,纷纷表示愿意效忠。
首战的胜利和实实在在的缴获,极大地刺激了海防队员的训练热情,也吸引了更多会水性的青年前来报名。赵安邦顺势扩大了海防队的规模,正式将其升格为“宁海县保安团海防营”,下辖两个中队,一个中队主要负责两艘巡逻艇的作战和巡逻,另一个中队则负责“黑鲨号”修复后的操作、训练以及未来的登陆作战演练。叶小舟因功绩和熟悉海况,被正式任命为海防营代营长,军衔擢升为上尉。
同时,赵安邦指示廖化,总结此次海战的经验教训,编写第一部《海防营作战训练纲要》,内容涵盖航海基础、舰艇操作、通信联络、战术配合等。虽然还很粗糙,但为海防力量的正规化建设奠定了第一块基石。
更重要的是,这次胜利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外交收获。附近几个饱受海盗袭扰的沿海村镇,纷纷派人前来宁海,一是道贺,二是请求保安团的海上力量能够扩大巡逻范围,为他们提供保护,甚至愿意提供一定的钱粮作为资助。赵安邦对此欣然接受,这不仅能扩大影响力,更能获得额外的资源,同时将海防线的预警纵深向外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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