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绝境逢生,前路未卜
时间,在葬星渊这片永恒的绝地中,失去了它固有的尺度,仿佛被稀释、拉伸,变得粘稠而模糊。也许过去了数日,也许已逾数月。暗红色的天幕如凝固的血痂,亘古不变地笼罩着死寂的大地,唯有那些自地底裂缝中不断涌出、又不断汇聚向林萱儿的浓稠葬灭死气,成为这片凝固时空中唯一的、缓慢流淌的“活水”。
林默盘膝坐在冰冷的焦土上,姿势已维持了不知多久。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近乎于无,仿佛一座生机断绝的石像。但若以神识细察,便会发现,在他那如同破碎瓷器的身体内部,正进行着一场无声而惨烈的战争。
丹田处,那枚勉强被新生的、极其微弱的灰暗气流粘连起来的混沌寂灭金丹,正以一种极其缓慢、随时可能再次碎裂的速度,艰难地旋转着。每一次旋转,都如同拉动锈蚀的磨盘,带来深入骨髓的痛楚,但每一次旋转,也有一丝精纯平和的、经过“过滤”的葬灭死气被吸纳、炼化,融入金丹碎片之中,化作一缕微不可察的混沌寂灭之力,温养着近乎彻底枯萎的经脉与脏腑。
这过程痛苦而缓慢,如同在万丈深渊的冰壁上凿刻阶梯,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林默的全部意志,都沉浸在识海深处,死死“锚定”着那一点源自墟皇战血的、不灭的战意之火。这战意,此刻已非煌煌燃烧,而是化作一粒细微却坚韧的星辰,在无尽的黑暗与痛楚中,为他指引方向,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每一次痛楚袭来,每一次金丹旋转濒临崩溃,这粒星辰便微微一闪,驱散些许绝望,注入一丝力量,让他得以继续。
墟皇印的残片,也在缓慢地释放着那古老苍茫的暖流,如同最忠诚的工匠,一丝丝修补着他残破的道基。尽管缓慢,尽管痛苦,但林默能感觉到,那断裂的生机之线,正在被重新接续,尽管细若游丝,却真实存在。
在他身旁不远处,林萱儿依旧安静地沉睡着,或者说,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类似“寂灭归元”的状态。她眉心的混沌莲印,已褪去了大半焦黑,呈现出一种深邃内敛的暗金色,莲瓣轮廓若隐若现,中心那点暗金心火,虽依旧微弱,却稳定地跳动着,如同暗夜中的孤灯。源源不断的葬灭死气,化作涓涓细流,主动融入莲印之中,滋养着那朵心莲,也滋养着她几乎崩毁的寂灭本源。她的气息悠长而微弱,仿佛与这方死寂的天地融为了一体,生机内敛到了极致,若非那微弱的心火,几乎让人以为她已化作了这片葬灭之地的一部分。
地底深处,那道庞大的、冰冷的古老葬灭意志,始终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们周围。它没有恶意,更多的是一种审视与困惑。似乎这对兄妹身上,尤其是林萱儿体内那股同源而生的寂灭气息,以及林默身上那股不屈的战意,与这片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古的死寂之地,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葬灭死气的主动汇聚,与其说是“馈赠”,不如说是这片天地意志对他们的一种“接纳”,或者说,是对“同类”的一种本能反应。
“呼……”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悠长、带着金属摩擦般滞涩感的吐息,从林默口中缓缓吐出。他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微颤动,最终,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眼前依旧是那片暗红与漆黑交织的世界,但比之前清晰了许多。神识如同久旱的幼苗,小心翼翼地探出,虽然范围不足十丈,且传来阵阵刺痛,但终究是恢复了最基本的外放能力。体内的情况糟糕透顶,经脉寸断,勉强靠新生的一丝混沌寂灭之力连接,如同破碎的蛛网;丹田的金丹布满裂痕,黯淡无光,但至少,它还在旋转,还在缓慢地吸纳、转化着那一丝丝经过“过滤”的葬灭死气,转化为微弱的生机,维持着这具残破躯壳不彻底崩溃。
最重要的是,意识清醒了。不再是无边的黑暗与剧痛,虽然痛苦依旧,但至少,他“存在”于此,能思考,能感知。
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转向妹妹。
“萱儿……” 嘶哑、干裂的声音,如同破风箱拉动。他艰难地挪动几乎僵硬的身体,每动一下,都伴随着骨节摩擦的脆响和撕裂般的痛楚。但他不管不顾,一点一点,挪到林萱儿身边。
颤抖的手指,轻轻探向妹妹的鼻息。微弱,但均匀。又小心翼翼地按在她冰凉的手腕,脉搏同样微弱,却平稳有力。再看向她眉心,那朵暗金色的混沌莲印,虽不复往日光华,却稳定地散发着微弱的、带着寂灭道韵的波动,中心那点暗金心火,静静地燃烧着。
活着!虽然陷入了深沉的休眠,但萱儿还活着!而且,从莲印的变化来看,那恐怖的葬灭死气,非但没有伤害她,反而在以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修复、甚至……滋养着她的寂灭本源!
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了一半。至少,妹妹暂时脱离了魂飞魄散的危险。但这并非痊愈,她依旧极度虚弱,何时能醒来,醒来后会怎样,都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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