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寂灭心莲,破妄见真
陵卫的残骸在身后铺成惨白的路径,骸骨通道仿佛没有尽头,持续向下延伸。空气中的死寂愈发浓重,粘稠得如同实质,压迫着每个人的神魂。护体灵光的光芒被压缩到极致,仅能照亮周身数尺之地,更远处的黑暗深邃得令人心悸,仿佛潜伏着亘古的凶物。先前战斗的喧嚣早已沉寂,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呼吸声、脚步踩碎骨头的脆响,以及那无处不在、腐蚀灵力的死气发出的细微“滋滋”声。
林默紧握着妹妹的手,混沌寂灭剑域收缩在两人周身,如同风中之烛,在死气潮汐的余波中摇曳,却顽强不灭。他面色凝重,神识如丝般向前探去,但深入不过百丈,便如同泥牛入海,被更浓郁的黑暗与混乱意志吞噬。一种大恐怖、大寂灭的意韵,从通道深处弥漫开来,无声地侵蚀着所有人的道心。
“此地死气已凝成领域,干扰五感六识,诸位紧守灵台,勿受其惑!”玄乙道人声音低沉,带着元婴修士特有的镇定力量,抚平着众人心头的躁动。他与玄壬长老一前一后,青灰两色灵光如同灯塔,指引着方向。
林萱儿依偎在哥哥身侧,小脸苍白。越往深处,她眉心的剑印跳动得越厉害,体内那缕寂灭本源与外界死气的共鸣也越发强烈。这共鸣不再是单纯的躁动,更像是一种……呼唤?一种源自同根同源的吸引,诱惑着她放弃抵抗,融入这片永恒的寂灭。她必须全力运转《清心咒》,才能保持灵台一丝清明。
“哥,前面……好像有东西在看着我。”她声音微颤,下意识地抓紧了哥哥的衣袖。
林默心中一凛,他也感觉到了。那是一种被无数冰冷、死寂、充满恶意的目光锁定的感觉,来自四面八方,无处不在。这不是实体生物的目光,而是这片寂灭领域本身的“注视”!
突然,前方引路的玄壬长老停下脚步,枯槁的脸上首次露出极其凝重的神色。“不对劲。”他沙哑开口,“空间在扭曲,法则……在变化。”
众人闻言,纷纷色变。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对空间和法则的感知极为敏锐。此刻,所有人都感觉到,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扭曲,脚下的骸骨道路仿佛在蠕动,两侧墙壁上的鬼火扭曲成一张张痛苦哀嚎的人脸。更可怕的是,内心深处各种被压抑的恐惧、妄念、心魔,竟被这股寂灭意韵引动,开始蠢蠢欲动!
“是寂灭幻境!紧守道心!”玄乙道人厉喝,周身清光大盛,试图稳定周遭空间。
然而,为时已晚!
眼前的景象骤然崩塌!骸骨通道、幽绿鬼火、乃至身边的同伴,全都消失不见!每个人都被拉入了一个独立、由自身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执念构筑的幻境之中!
林默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他已不在阴森的陵墓通道,而是回到了天阙城!但眼前的天阙城,已化为一片废墟!焦土千里,尸横遍野,冲天的魔气中,无数狰狞魔物正在肆意屠戮!而城头之上,林萱儿被漆黑的锁链贯穿四肢,悬吊在半空,浑身浴血,气息微弱,正被一尊笼罩在滔天魔气中的巨大魔影撕扯着魂魄!那魔影,赫然是放大、扭曲了无数倍的万魔之心虚影!
“萱儿!”林默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就要冲上去!这是他一直以来最深的恐惧——失去妹妹!
但就在他脚步迈出的瞬间,体内混沌寂灭金丹猛地一震!一股清凉的混沌意韵自金丹深处涌出,瞬间流遍全身,让他几乎失控的神智为之一清!
“是幻象!”林默瞬间明悟!这幻境直接攻击道心,放大内心最脆弱之处!若非他金丹特殊,道心历经淬炼,恐怕已然中招!
他强行压下滔天的怒火与心痛,闭上双眼,不再去看那惨烈的景象,将心神彻底沉入丹田。混沌寂灭金丹缓缓旋转,演化生灭,那丝得自墟皇的战血散发出煌煌威严,守护灵台。
“一切外相,皆为虚妄。我心如混沌,包容万相,亦如寂灭,终结虚妄!”他心中默念《混沌寂灭剑诀》总纲,意志如铁。
眼前的惨象开始波动、扭曲,如同水面倒影,渐渐模糊。但那股源自幻境核心的、针对他守护执念的侵蚀力量,却依旧顽强,不断冲击他的道心。
与此同时,在另一片幻境中。
林萱儿看到的,却是不同的景象。她看到的,是自己彻底失控,化身只知毁灭的寂灭魔物,亲手将哥哥林默撕成碎片!看到哥哥临死前那难以置信、充满痛苦与失望的眼神!看到守墟仙山在自己引发的寂灭狂潮中化为乌有,万物归墟!
“不!哥!不是我!” 林萱儿崩溃大哭,无尽的悔恨与自我厌恶几乎将她吞噬。她体内的寂灭本源在幻境刺激下彻底暴走,疯狂冲击着她的神魂,要将她拉入永恒的黑暗。
就在她意识即将沉沦的刹那,一股温暖、坚定、熟悉的意念,如同划破黑暗的曙光,穿透幻境壁垒,涌入她的心田!是哥哥的剑心!是那股包容一切、守护一切的混沌寂灭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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