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骨图指引,林烬带着阿乐穿行在越发崎岖湿滑的沼泽地带。脚下已难见平地,多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淤泥潭、盘根错节的腐烂树根网,以及不时出现的、深不见底的陷坑。灰黑色的雾气浓稠得如同液体,翻涌流动,遮蔽了大半视线,连神识探查都受到了更强烈的干扰,范围被压缩到三十丈内。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味:浓郁的腐植土腥气、若有若无的甜腻瘴毒、以及一种淡淡的、类似硫磺与血腥混合的奇异味道。四周死寂得可怕,连之前偶尔能听到的虫鸣或水声都消失了,只有两人踩踏泥泞和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反而衬得环境更加压抑。
阿乐紧跟在林烬身后,不敢有丝毫松懈。他手中紧握着短刃,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翻涌的雾气,总觉得那灰黑色的雾墙后面,隐藏着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林烬的神色也越发凝重。骨图标记的路线显然不是常规路径,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路”。他们时而需要攀爬陡峭湿滑、长满毒苔的岩壁,时而需涉过冰冷刺骨、水下潜藏着未知危险的暗流。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人类和妖兽活动的痕迹——新鲜的爪印、被暴力折断的树木、以及一些散落的、带有瘟灵教标记的破烂布条或骨片。
瘟灵教在此地的活动,比预想的更加频繁和深入。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地势陡然拔高,出现了一片连绵的低矮山丘。山丘上覆盖着暗紫色、叶片肥厚带刺的怪异灌木,几乎不见乔木。灰雾在这里略微稀薄了些,能勉强看到百丈外的景象。
骨图的指引,明确指向这片山丘环绕之中的一处凹陷——那应该就是标记中的“幽谷”。
林烬示意阿乐放慢脚步,收敛气息,两人借着灌木和地形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山丘顶端摸去。
爬到一处视野相对开阔的坡顶,两人伏低身形,向下望去。
只见山丘环抱之中,果然有一处面积不小的幽深谷地。谷地中央,竟有一片相对清澈、呈墨绿色的水潭,潭水边缘生长着一些色泽艳丽、形态妖异的巨大花卉,空气中飘来一股馥郁到令人头晕的甜香。潭水对面,谷地深处,依着岩壁搭建着数十座简陋的、以黑色石块和兽皮、枯木混合搭建的棚屋或帐篷,形成了一个小型的营地。
营地中,可以看到人影绰绰。他们大多穿着灰黑色或暗红色的简陋衣袍,不少人脸上、手臂上涂抹着诡异的油彩或纹身,气息阴冷混杂,修为从炼气期到筑基期不等。正是瘟灵教徒!
营地中央,竖立着一根高高的木杆,顶端悬挂着一面破烂的、绘有扭曲符号的旗帜,在无风的谷地中微微摆动。营地边缘,有简单的栅栏和了望台。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营地靠近水潭一侧,那里被开辟出一片平整的空地,空地上挖有数个大小不一的坑池。最大的一个坑池约三丈见方,里面并非潭水,而是蓄满了暗红色、粘稠如血浆的液体,不断有气泡从池底冒出,散发着浓烈的腥甜与**气味——正是他们在灰岩镇外见过的“血池”的缩小版!只是这个血池似乎尚未完成,旁边堆放着一些尚未处理的妖兽尸体和……几具人类尸骸!
此刻,正有十几名瘟灵教徒在血池周围忙碌,有的在添加材料,有的在搅拌池中液体,有的则盘坐在池边,似乎在进行某种邪法仪式。
“是瘟灵教的前哨营地……”阿乐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愤怒。
林烬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营地布局和人员分布。这营地规模不大,估计常驻人员不超过五十,其中筑基期气息的约有七八个,最高的一名坐镇中央大帐的,气息大约在筑基后期,尚未发现金丹修士。
“骨图标记的‘骷髅头’和‘泉水’,很可能就在这营地附近,或者营地本身就是为了看守那地方而建。”林烬判断道。那墨绿色的水潭,与“泉水”符号有些相似,但颜色和给人的感觉,与想象中的“净泉”相去甚远,反而透着邪异。
就在这时,营地中响起一阵低沉怪异的号角声。
只见营地大门打开,一队约莫十人的瘟灵教徒列队走出。这队人装备明显比营地中那些普通教徒精良些,都穿着统一的暗红色皮甲,手持骨刀或淬毒的长矛,脸上涂着更加狰狞的油彩,气息也更加凝练,为首的小队长赫然是筑基初期修为。
他们出了营地,并未走远,而是沿着谷地边缘,开始例行巡逻。巡逻路线颇有章法,覆盖了谷地入口、水潭沿岸以及几处地势较高的观察点。
“是‘瘟卫’。”林烬认出这种瘟灵教中的战斗精锐。之前在灰岩镇外围遭遇过,但眼前这支明显更加训练有素。
这支瘟卫巡逻队警惕性很高,不时停下脚步,仔细检查地面痕迹,或者向雾气中投掷某种骨哨,骨哨发出尖锐的鸣叫,似乎在探测有无隐匿的生灵。
林烬与阿乐屏住呼吸,将身形完全隐匿在灌木阴影和岩石之后,连心跳都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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