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那道冥煞之气如瀑布般倾泻的巨大裂缝,如同从人间一步跨入了九幽。
身后微弱的天光瞬间被浓郁的灰黑色雾气吞噬殆尽。眼前是无边的黑暗,只有偶尔从极深处闪过的、不知是何种能量激荡造成的暗红色或幽蓝色微光,短暂地勾勒出周围怪诞扭曲的轮廓。
死寂。并非没有声音,而是所有声音——呼啸的煞风、隐约的嘶吼、岩石崩裂的闷响——都被粘稠的冥煞之气过滤、扭曲,变得遥远而模糊,如同隔着厚重的棉被聆听世界。
恐怖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传来。不仅仅是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冥煞之气在疯狂侵蚀着“寂灭净土”的光罩,更有一股无形的、仿佛源自深渊本身的“恶意”与“吸力”,在不断拉扯着他的身体和神魂,想要将他拖向那永不见底的黑暗深处。
林烬将寂灭真元运转到极致,寂灭道种在丹田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疯狂转化着侵入的冥煞之气(虽然效率极低,且对身体负担巨大)。左手食指上的寂灭佛杵散发出稳定的温热,灰金色的力场艰难地维持在三尺范围,如同一盏在狂风巨浪中飘摇的孤灯。
他沿着裂缝内壁,小心翼翼地下行。脚下是湿滑、布满粘稠黑色物质的嶙峋岩石,许多地方根本无处落脚,只能依靠身法和偶尔突出的岩角借力。
向下,不断向下。
这里的时间与空间感都变得混乱。明明感觉下降了很久,回头望去,进来的裂缝入口却仿佛并未远离,依旧高悬在头顶那片微弱的天光中,如同井口。而前方的黑暗,依旧深不见底。
“第一阶…仅仅是入口,就已经如此。”林烬心中凛然。他现在的修为和肉身强度,配合寂灭佛杵,在此地都感到举步维艰,寻常筑基修士恐怕下来片刻就会被冥煞侵蚀,化为枯骨。
下行约千丈,周围环境开始变化。裂缝逐渐变得开阔,形成了类似巨大溶洞的结构。洞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奇异的、散发着微光的苔藓和菌类,颜色大多是暗紫、幽蓝或惨绿,将洞穴映照得光怪陆离。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郁的腐朽与甜腥气味。
“嗖!”
一道细长的黑影,如同鞭子般从洞顶垂下,悄无声息地卷向林烬脖颈!
林烬早有警惕,寂影刀反手撩起,灰黑刀光划过!
“嗤!”黑影应声而断,掉落在地,竟是一条布满吸盘的、如同章鱼触手般的肉须,断口处流出墨绿色的粘稠液体,散发出刺鼻的腥臭。肉须还在疯狂扭动。
抬头望去,只见洞顶阴影中,趴伏着一只磨盘大小、形似蜘蛛、却长着八条肉须的丑陋怪物,正用数十只复眼阴冷地盯着他。
“冥须魔蛛…”林烬认出这种深渊底层的猎食者。它本身不算强大,约莫三阶,但善于隐匿偷袭,且喷吐的蛛网和毒液颇为麻烦。
没等魔蛛再次攻击,林烬屈指一弹,一缕寂灭真火射出,精准地命中其复眼密集的头部。
“吱——!”魔蛛发出尖锐的嘶鸣,头部瞬间焦黑,从洞顶坠落,八条肉须胡乱挥舞片刻,便没了声息。
林烬没有停留,继续下行。沿途又遭遇了几种深渊生物:能在岩壁中穿行、如同巨大蚯蚓的“蚀岩虫”;成群结队、发出嗡嗡声、口器锋利的“鬼面蝠”;甚至还有一株伪装成岩石、突然张开布满利齿巨口吞噬的“噬人魔苔”…都被他以雷霆手段迅速解决。
他尽量避免缠斗,节省每一分真元。
又下行不知多深,前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走近一看,竟是一条在洞穴中流淌的、宽度约三丈的黑色河流!河水粘稠如墨,散发出刺骨的阴寒与浓烈的死气,水面上偶尔漂浮着一些惨白的骨骸或扭曲的阴影。
“冥煞真水支流…”林烬脸色凝重。这河水一滴便能污损灵器,腐蚀金丹修士的法体,极难对付。河水对面,洞穴继续向下延伸。
他观察片刻,发现河流并非无法渡过。河面上方,有些地方有倒垂的钟乳石柱,可以借力。但危险在于水中可能潜藏着更可怕的生物,以及河流本身散发的“沉沦”气息对神魂的侵蚀。
他取出一根坚韧的兽筋绳索,灌注真元,甩向对岸一根粗大的石柱。绳索如同灵蛇般缠绕固定。他试了试承重,然后深吸一口气,将寂灭净土收缩至贴身,尽量减少目标,身形如猿猴般攀着绳索,向对岸荡去。
就在他荡至河流中央时,异变突生!
“哗啦!”
黑色的河水猛地炸开!一条水桶粗细、布满暗金色环状纹路的巨蟒,从中探出半截身子,张开足以吞下牛犊的巨口,朝着空中的林烬噬咬而来!腥风扑面,带着浓烈的冥煞与腥臭!
四阶妖兽,“冥环阴蟒”!相当于假丹巅峰,甚至更强!
林烬身在半空,无处借力!他眼中厉色一闪,非但不退,反而腰腹发力,身体如同陀螺般旋转,寂影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主动斩向阴蟒的上颚!
“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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