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前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吹过夜影城堡高耸的观星塔。
艾尔跟着瑟尔特踏上螺旋石阶,每一步都让他的心跳加快几分。
这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雀跃的期待——三百年来,他从未在如此静谧的时刻与瑟尔特独处。
瑟尔特走在前方,银发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像一盏引路的灯。
他罕见的没有穿戴正式的领主服饰,只披了件简单的黑色绒斗篷,脚步轻得如同夜行的猫。
小心第七阶。瑟尔特突然开口,声音在空寂的塔楼里产生细微的回音,有块石板松了。
艾尔低头看去,果然发现那块石板的边缘有着细微的裂痕。
这个细节让他心头微暖——瑟尔特记得塔楼里每一处不起眼的瑕疵,就像记得他训练时每个习惯性的多余动作。
当他们终于登上塔顶时,东方的天际刚刚开始泛白。
观星台宽阔得超乎想象,地面上镶嵌着复杂的星象图,青铜制成的天文仪器在朦胧晨光中如同沉默的巨兽。
过来。瑟尔特站在汉白玉栏杆边,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艾尔快步走近,随即屏住了呼吸。
从三百米高的塔顶望去,整个世界仿佛还在沉睡。
远方的山脉呈现出黛蓝色的轮廓,夜影城的灯火像散落的钻石,而头顶的星空——艾尔从未见过如此清晰的星空。
银河如同泼洒的银粉横跨天际,无数星辰密集得几乎要坠落下来。
一些星星闪着蓝色的冷光,另一些则带着暖黄,最亮的几颗甚至在地平线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那是冰狼星。瑟尔特指向北方一颗特别明亮的星,北境人靠它辨别方向。
艾尔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发现那颗星的周围确实环绕着淡淡的金晕,像极了莱恩头发的颜色。
瑟尔特的手又移向另一处:天琴座,这个时候本该沉入地平线,但因为大气折射......
他的讲解平静而详尽,完全不像平日那个惜字如金的领主。
艾尔听得入神,不知不觉间越靠越近,直到胳膊碰到瑟尔特冰凉的斗篷。
冷吗?瑟尔特突然问。
艾尔摇摇头,但瑟尔特已经解下斗篷裹在他身上。带着领主体温的绒毛贴着他的皮肤,上面还残留着雪松与古老纸张的气息。
看那里。瑟尔特的手轻轻托起他的下巴,引导他望向了东方。
启明星正在地平线上闪耀,它的光芒比所有星辰都要明亮,像一枚镶嵌在天幕上的钻石。
随着它的升起,周围的星星开始渐渐黯淡,如同退潮般隐没在渐亮的天光中。
就像书里说的......艾尔轻声感叹,星星一直都在。
瑟尔特没有回答,但艾尔感觉到揽在他肩上的手微微收紧。
——————
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奇迹发生了。
那些本该消失的星星并没有真正隐没,而是在渐亮的天幕中显露出另一种形态。艾尔眯起眼睛,发现只要集中注意力,依然能捕捉到星辰微弱的光亮。
大气层就像滤镜。瑟尔特的声音近在耳边,过滤了大部分星光,但最亮的那些始终可见。
他不知何时取来了望远镜,一架古老的黑铜仪器,镜筒上刻着复杂的星座图纹。
当艾尔凑近目镜时,忍不住惊呼出声——金星呈现出清晰的月牙形状,土星的光环像精致的耳环,还有木星表面的风暴漩涡,一切都清晰得触手可及。
怎么会......他喃喃自语,白天也能看到......
只要知道如何去看。瑟尔特调整着望远镜的角度,就像很多事情,艾尔。它们一直都在,只是需要换个方式观察。
这句话里藏着太多未尽之言。
艾尔抬起头,发现瑟尔特正注视着他,琥珀色的瞳孔在晨光中呈现出蜂蜜般的质感。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这场观星从来不只是看星星。
东方的天空渐渐染成金红色,星辰越来越淡,但艾尔觉得自己看到了更多。他看到瑟尔特眼中有细小的光点在闪烁,像是坠入琥珀的星尘。
Sire,他轻声问,您经常来这里吗?
偶尔。瑟尔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望远镜的调焦轮,当需要思考的时候。
艾尔想象着瑟尔特独自站在这里的模样:银发被风吹乱,眉头微蹙,或许还带着批阅公文时那支沾了金粉的羽毛笔。
这个画面让他心里泛起奇特的酸涩。
以后......他鼓起勇气,可以带我一起来吗?
瑟尔特没有立即回答。
晨光在他脸上投下长长的睫毛阴影,让那些常日里冰冷的线条变得柔和。当第一缕阳光终于越过地平线时,艾尔听到了回答:
如果你学会操作这些仪器的话。
——————
太阳升起的过程比想象中更缓慢,也更壮丽。
最初只是一抹亮色染红云霞,随后金光如同熔化的黄金般从地平线涌出。
阳光掠过大地,给城堡尖顶镀上金边,唤醒沉睡的城邦。塔楼下的玫瑰园里,露珠开始闪闪发光,像撒了满园的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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