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城堡的中央大厅从未如此拥挤。
血族贵族们穿着暗色礼服,像一群栖息在阴影中的乌鸦,他们的瞳孔在烛光下闪烁着各色幽光——琥珀、猩红、暗紫,却都聚焦在同一个方向。
艾尔·夜刃单膝跪在黑曜石地板上,脊背挺得笔直。他的制服沾着干涸的血迹,左袖被撕裂,露出下方已经愈合的淡粉色伤疤。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怀中抱着的东西——一颗仍在微微抽搐的心脏,暗红色的肌肉组织间缠绕着诡异的绿色纹路,那是东部领主维拉·赤棘最宠爱的毒术士的标志。
……潜入东部要塞,斩首行动成功。艾尔的声音平稳得可怕,仿佛在汇报今日的天气,赤棘家的毒晶生产线已彻底摧毁。
大厅里响起压抑的抽气声。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东部至少十年内无法再生产那种能腐蚀血族内脏的毒晶,夜影家在即将到来的内战中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
瑟尔特·夜影端坐在王座上,银发如瀑布般垂落,指尖轻轻敲击扶手。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淡漠,但某些敏锐的长老注意到,领主敲击扶手的节奏比平时快了半分。
起来。
艾尔依言起身,将心脏交给侍从。当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被盛入银盘时,某些贵族忍不住后退了半步——毒术士的心脏即使离体也能维持数小时活性,这是何等可怕的生命力。
你要什么奖赏?瑟尔特问。
这个问题让大厅彻底寂静。按照传统,完成这种级别任务的战士可以索要领地、爵位甚至初拥权。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艾尔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艾尔却只是低头:不敢。
瑟尔特轻笑一声。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让某些年长的血族瞳孔收缩——他们已经近百年没见过领主真正笑过。
那就由我决定。
领主抬手,马库斯捧着一个狭长的黑曜石匣上前。当匣盖打开时,整个大厅的温度骤然下降——不是比喻,而是真实的物理变化,烛火甚至凝滞了一瞬。
匣中躺着一把剑。
不是血族常见的华丽款式,而是极致的简洁与致命。
剑身如冰片般透明,内部却流动着暗红色的血丝,像是被冻结的血管。剑格处镶嵌着一枚琥珀色的晶体,与瑟尔特的眼睛同色。
血髓剑。有长老失声惊呼,夜影家的传世之刃!
传说这把剑由初代夜影领主的脊骨与心血锻造,只会赐予家族最强大的战士。上一次它出现还是在五百年前的血族内战,当时持有者正是瑟尔特本人。
瑟尔特起身,王座在他身后投下巨大的阴影。他取出长剑,剑锋划破空气时发出奇异的嗡鸣,像是活物在低语。
艾尔·夜刃。
被点到名字的混血种立即跪地,颈间的银链因动作微微晃动。他的蓝眼睛紧盯着地面,不敢直视那柄传说中的武器。
此剑名。瑟尔特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它将饮你敌人的血,护你的心脉,认你的灵魂。
剑尖轻点艾尔的左肩,又在右肩停留,最后抵在他心口。这是血族最古老的赐剑仪式,象征着武器与战士的生命绑定。
当瑟尔特将剑柄放入艾尔手中时,按照传统,赐剑仪式到此结束。
但瑟尔特没有退回王座。
他的手仍停留在艾尔腕间,指尖轻轻摩挲着,这个过于亲密的动作让某些贵族交换了眼神——夜影领主从不在公开场合触碰他人,即使是艾尔。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瑟尔特俯身。
领主的银发如月光般垂落,遮住了两人的面容。当冰冷的嘴唇触到艾尔额头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不是一个敷衍的礼节性亲吻。
瑟尔特的唇在艾尔额间停留了整整三次心跳的时间,舌尖甚至若有若无地擦过皮肤,留下极淡的水痕,带着雪松的凛冽气息。
艾尔整个人僵住了。
他的蓝眼睛骤然扩大,瞳孔缩成针尖,像是被银弹射中的狼人。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颈涌上脸颊,最后连耳尖都红得滴血。这种反应在苍白如纸的混血种身上格外明显,像是雪地里泼开了一桶朱砂。
瑟尔特直起身时,唇角带着极淡的弧度。
一触即溃。他轻声道,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戏谑,还需要多练。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艾尔的睫毛剧烈颤抖,连剑都差点脱手,最终猛地低头,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我……我……
他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了。
大厅死一般寂静。
年长的血族们脸色煞白,像是看到了末日降临。年轻些的则拼命揉眼睛,怀疑自己中了幻术。薇薇安长老的扇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却没人敢去捡。
血族社会等级森严,公开场合的每个动作都有深意。赐剑后的额吻确实是古老传统,但那是父母对幼崽、导师对门徒的举动,象征着绝对的庇护与认可。
而瑟尔特·夜影,八百年来从未对任何人做过这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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