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向前。
艾尔·夜刃左腿的恢复,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但依旧缓慢的阶段。
虽然距离完全恢复力量、重现昔日“黎明之剑”的迅捷灵敏还遥不可及,但至少,他已经可以摆脱搀扶,以一种明显跛行、缓慢而谨慎的姿态,慢慢行走。
每一步,左腿都会传来清晰的、因承重和活动而产生的酸胀与轻微的拉扯痛,提醒着他那场发生在冰冷地牢中的暴行,以及施暴者此刻正掌控着他的全部。
然而,奇异的是,这种疼痛并未激起他更多的恐惧或怨恨——
这是瑟尔特留下的印记,是他归属的证明,是确保他“无法离开”的物理枷锁,却也意味着……瑟尔特依旧“需要”着他,即使是以这种残酷的方式。
白天,瑟尔特多数时候仍待在书房,处理似乎永无止境的领地事务,或是接见来自各方的使者、下属。他的生活节奏似乎并未因艾尔的伤而有太大改变,依旧是那副冰冷、高效、不容置疑的领主姿态。
而艾尔,在能够缓慢行走后,活动范围被默许扩大到了与书房相连的一小段回廊,以及书房本身——当然,仅限于特定的区域和姿态。
他不再像伤重时那样终日困于床榻,但也没有恢复任何训练或任务。瑟尔特似乎有意让他处于一种“闲置”状态。于是,大多数瑟尔特在书房的时光,艾尔便安静地待在那里。
他没有座位。瑟尔特没有赐座,他也不敢索要。
他的位置,在书桌侧前方、铺着厚实暗色地毯的一片空地。距离瑟尔特不远不近,既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又不会过分碍眼。
然后,艾尔会缓缓地、忍着左腿的不适,跪下去。
他会微微垂着头,黑发遮住部分脸颊,侍立在主人的脚边。
起初,他只是安静地跪着,目光低垂,盯着地毯上繁复而暗淡的花纹,耳朵却竖起着,捕捉着书房里的一切声响。
瑟尔特很少理会他,仿佛他只是一件会呼吸的家具。
偶尔,在批阅间隙,瑟尔特的目光会不经意地掠过他,停留那么一两秒,没有任何情绪,随即又移开。
有时,瑟尔特会伸出手,指尖掠过他的发顶,动作随意得像在抚摸一件手边的摆件,艾尔便会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随即放松下来,甚至……会极其轻微地、像只被顺毛的猫般,朝着那冰凉的指尖方向,微微偏一偏头。
这逐渐成了两人之间一种新的、扭曲的常态。艾尔在其中找到了一种奇异的平静。
他不必思考太多,不必面对外界的纷扰(瑟尔特似乎有意隔绝了所有可能打扰到他的消息),只需要待在这里,跪在这里,感受着瑟尔特的存在,确认着自己依旧在他的掌控与视线之内。
腿上的伤疤在隐隐作痛,却也像一种无声的安抚,提醒着他界限所在。
恐惧依旧存在,深植骨髓。
尤其在偶尔与瑟尔特目光相对,看到那双琥珀色眼眸深处亘古不变的冰冷时,那股寒意便会窜上脊背。
但与此同时,一种更加强烈、几乎要压倒恐惧的依赖,也在疯狂滋长。
他变得异常敏感于瑟尔特的情绪和举动。
瑟尔特笔尖停顿的时长,翻动书页的力度,甚至呼吸频率的细微变化,都能牵动他紧绷的神经。
他会因为瑟尔特一个无意间落在他身上的、长于平日一瞬的目光而心跳加速,也会因为瑟尔特某次比平时更早结束公务、起身离开书房而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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