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夜影城堡最核心的寝宫中,慢慢流淌着。
艾尔·夜刃的左腿,在瑟尔特毫不吝啬地使用顶级魔法药剂、以及血族自身强大愈合力的作用下,恢复的速度远超预期。
那种深入骨髓的剧痛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钝痛与瘙痒。
厚厚的绷带已经拆换过数次,每一次都能看到伤口处狰狞的翻卷皮肉在逐渐收口,留下深粉色的新生疤痕。瑟尔特似乎刻意没有使用那些能完全消除疤痕的手段,于是那道疤便清晰地留在了艾尔左腿的腘窝处,如同一个印记。
如今,艾尔已经可以依靠着床柱或墙壁,用右腿支撑着,小心翼翼地站立片刻。甚至能扶着家具,拖着依旧无力、只能轻微点地的左腿,在寝宫内极其有限地挪动几步。
瑟尔特白日里多在书房处理领地事务,或是短暂外出,但总会定时回到寝宫,检查艾尔的恢复情况,更换药膏。他的态度依旧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平淡,没有对那晚地牢暴行的解释或歉意,也没有过多的温情言语。
但夜晚,瑟尔特会回到寝宫,与艾尔同床共枕。
并非出于亲昵,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监视。
起初艾尔僵硬得如同一块木板,瑟尔特也只是平躺在他身侧,两人之间隔着足以再躺下一个人的距离,呼吸都各自收敛。
渐渐地,形成了某种默契。瑟尔特通常会背对着艾尔侧卧,艾尔则蜷缩在靠里的一侧。
有时艾尔半梦半醒间,会无意识地朝着那散发着冷冽雪松气息靠近,而瑟尔特也并未推开。
于是,大多数夜晚,当艾尔醒来时,会发现自己的后背紧贴着瑟尔特微凉的脊背,或者额头抵着他的肩胛骨。
瑟尔特似乎并不在意,甚至默许了这种睡姿。
这晚,月色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寝宫内只有壁炉余烬微弱的红光。
艾尔静静侧躺着,面朝着瑟尔特的背影。左腿的钝痛和瘙痒依旧存在,但已在他的忍受范围内。
他毫无睡意。
瑟尔特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悠长平稳,几乎听不见,身体也放松地陷在柔软的床垫里,银色的长发在深色枕头上铺开,如同流淌的月光。
艾尔睁着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近乎贪婪地描摹着瑟尔特背影的轮廓。从宽阔平直的肩线,到收窄的、线条流畅的腰身,再到被薄被覆盖的、修长的双腿。
白天,瑟尔特是冰冷而遥远的领主,是掌控他一切的主人,是他必须仰望和服从的存在。只有在这样的深夜里,当瑟尔特陷入沉睡(至少艾尔以为如此),当寝宫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当世界缩小到这张床的方寸之间时,艾尔才敢稍稍放松那根紧绷的神经。
他的目光,落在了瑟尔特放在身侧的那只手上。
那只手,苍白,修长,骨节分明,曾经轻松地扼住他的咽喉,也曾冷酷地挑断他的腿筋,更曾给予他冰冷的抚摸。
艾尔的心跳,在寂静中逐渐加快。
一个大胆的、近乎亵渎的念头,如同鬼魅般钻入他的脑海。
他屏住呼吸,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紧张地闪烁,紧紧盯着瑟尔特平稳的背影,侧耳倾听他的呼吸,确认他确实睡得深沉。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放在身前的右手,从被子里挪了出来。
动作轻得如同羽毛飘落,生怕带起一丝空气的流动。
指尖在微凉的空气中微微颤抖,慢慢伸向瑟尔特那只虚握的手。
一寸,两寸……
距离在缩短。
他的指尖,终于,极其轻微地,触碰到了瑟尔特手背的皮肤。
冰凉,光滑,带着属于瑟尔特的、独特的微凉触感。
艾尔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跃出胸腔。他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但瑟尔特毫无反应。呼吸依旧平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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