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夜影城堡的巨石回廊间悄然流淌,如同指尖滑过冰冷的丝绸,无声无息,却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艾尔那场宴会上的举动,如同一次无声的宣告,不仅震慑了外界窥探的目光,似乎也进一步打破了他与瑟尔特之间那层最后的、名为“主仆”的脆弱隔膜。
艾尔变得越来越粘人。
这种粘人并非幼兽般懵懂的依恋,而是一种带着清晰自我意识的、近乎藤蔓般的缠绕。
他几乎摒弃了所有不必要的独立活动,训练一结束便会立刻回到瑟尔特身边,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
瑟尔特批阅文书,他便安静地跪坐在书桌旁的地毯上,有时是翻阅瑟尔特允许他看的书籍,更多时候,只是单纯地、一瞬不瞬地望着瑟尔特。
他甚至发展出了一套独特的、“索取”关注的方式。
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带着一种被纵容出来的、理直气壮的亲昵。
他会用指尖轻轻勾住瑟尔特宽大衣袍的袖口,会在瑟尔特阅读时,将下巴搁在对方的膝盖上,像一只等待抚摸的猫。
偶尔,他会凑近,用鼻尖极轻地蹭过瑟尔特冰冷的手背或颈侧,如同确认气味的小兽,然后发出细微的、满足的叹息。
而瑟尔特,对此展现出了近乎异常的纵容。
他从未推开过艾尔。
对于艾尔种种逾越“武器”或“仆从”界限的亲密举动,他大多时候只是默许,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眸落在艾尔身上时,除了惯常的冰冷审视,似乎还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近乎玩味的享受。
他享受着这份毫无保留的、炽热的依赖,享受着这具年轻身体传递过来的温度与生命力,仿佛艾尔的存在,是他漫长孤寂生命里唯一鲜活的热源,是他冰冷王座上唯一柔软的点缀。
他甚至开始主动给予。
有时会抬手,漫不经心地揉弄两下艾尔柔软的黑发;
有时会在艾尔靠在他膝上时,将手指插入那墨色的发丝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
在那些深夜里,当艾尔因噩梦或莫名的情绪波动而辗转时,他会将人揽入怀中,用冰冷的怀抱驱散恐惧。
这是一种危险的平衡,一种建立在绝对掌控与全然依赖之上的、扭曲的共生。
艾尔是藤,而瑟尔特,是那棵默许甚至鼓励藤蔓缠绕、汲取养分,并以此为乐的参天巨树。
———————
这日午后,薇薇安·夜影带着几份需要领主最终决断的边境贸易文件来到寝宫。
她推开那扇沉重的石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瑟尔特端坐于书桌之后,银发低垂,正专注地看着一份古老的卷轴。
而艾尔,并未像往常一样跪坐在地,而是直接蜷缩在书桌旁一张铺着厚实雪狼皮的宽大椅子里——那张椅子,平日里是绝不容许任何人,包括薇薇安自己,轻易靠近或使用的。
艾尔身上随意搭着一条墨色的绒毯,脑袋歪靠在椅背上,似乎睡着了,呼吸平稳,苍白的脸颊在透过琉璃窗的微光下显得异常安静。
他的一只手,却从绒毯下伸出,无意识地攥着瑟尔特垂落在椅边的一角墨色袍袖,指尖缠绕,仿佛那是梦乡中也不愿放开的锚点。
瑟尔特并未因他的靠近或触碰而有任何不适,书写的手稳定如初,仿佛艾尔的存在,如同他手边的墨水瓶或羽毛笔一样,是他工作环境中一个理所当然的组成部分。
薇薇安挑了挑眉,鲜艳的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放轻脚步走上前,将文件放在书桌一角,目光在艾尔沉睡的侧脸和瑟尔特那平静无波的脸上扫过。
“啧,”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却比平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探究,“这小家伙,现在是恨不得长在你身上了?”
瑟尔特并未抬头,只是极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薇薇安靠在书桌边缘,抱着手臂,欣赏着眼前这诡异又和谐的画面,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用一种状似随意的口吻,抛出了一个足够敏感的话题:
“我说,我亲爱的领主大人,”她拖长了语调,目光落在瑟尔特那张完美却冰冷的侧脸上。
“您就真没考虑过......要个子嗣?”
瑟尔特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终于抬起了眼帘,琥珀色的眼眸平静地看向薇薇安,等待她的下文。
薇薇安笑了笑,指尖点了点桌面,语气依旧轻松,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您看,我们虽然寿命漫长,但也不是真的永恒不死。万一......我是说万一,您这棵西部领地的顶梁柱哪天真的不小心‘死外边’了,”
她刻意用了轻松的字眼,眼神却锐利。
“总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来接手这偌大的摊子吧?难不成......”
她的目光转向椅子上蜷缩的艾尔,意有所指:“......你真觉得,这只被你宠得越来越无法无天的小家伙,能担得起领主的重任?他能压得住底下那些各怀鬼胎的老狐狸?能镇得住边境那些虎视眈眈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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