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血冕 第242章 未曾目睹的过去

瑟尔特·夜影的离场并非突兀，只是一个眼神的微动，一个起身的弧度。

他并未对任何人交代，包括艾尔，只是如同厌倦了这场虚伪游戏，悄无声息地退入了主位后的阴影通道，消失在璀璨灯火照不到的深处。

几乎在瑟尔特身影消失的下一秒，艾尔便动了。

他手中那杯刚换上的、尚未沾染唇印的血酿被随意地搁置在路过侍者的托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引得侍者微微一颤。

他没有理会周围那些或探究、或敬畏、或带着残余恐惧的目光，如同一道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墨色影子，毫不犹豫地、迅疾地穿过人群，朝着瑟尔特离开的方向追去。

那华丽的礼服此刻仿佛成了束缚，他嫌恶地扯了扯紧扣的领口，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在空旷冰冷的回廊中小跑起来。

胸腔里那股在宴会上被奥斯蒙伯爵的窥探点燃、又因瑟尔特的骤然离场而加剧的焦灼与不安，如同沸腾的岩浆，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瑟尔特并没有走远。

他似乎只是回到了寝宫外厅，正站在那扇巨大的琉璃窗前，背影挺拔而孤寂。

艾尔在门口停顿了一瞬，急促的呼吸尚未平复。

他看着那个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

他一步步走近，脚步放得很轻，如同靠近一头假寐的雄狮。

瑟尔特没有回头，仿佛对他的到来早已预料，或者根本不在意。

艾尔在他身后站定，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熟悉的雪松冷香，这气息让他躁动的血液奇异地平复了一丝，却又激起了更深的渴望。

他的目光，贪婪地掠过瑟尔特宽阔的肩背，流畅的腰线，最后，定格在那线条优美的侧脸上，以及......那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淡漠的薄唇。

北境冰湖边那个激烈的吻，奥斯蒙那令人作呕的探听，还有数百年间可能存在的、他未曾目睹的、属于瑟尔特的漫长过去......

所有这些念头如同毒蛇般纠缠在一起，噬咬着他的理智。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极其缓慢地，抚上了瑟尔特的嘴唇。

那触感微凉，柔软，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指尖下的皮肤细腻得不可思议，与他记忆中那霸道掠夺的炽热截然不同。

瑟尔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没有避开，也没有阻止。

他只是微微侧过头，无声地俯视着艾尔，等待着他的下一步。

这默许，更像是一种纵容下的审判。

艾尔仰着头，冰蓝色的眼眸中翻涌着混乱的情绪——迷恋、不安、嫉妒，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执着。

他的指尖在那微凉的唇瓣上轻轻摩挲，仿佛要擦去什么不存在的痕迹。

声音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带着一丝沙哑和破碎感，如同被风吹乱的蛛网：

“这张嘴......”他喃喃着，目光死死锁住那完美的唇形，“......是不是也曾......亲过别人？”

问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他紧紧盯着瑟尔特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深沉的琥珀色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波动，哪怕是厌烦，是否认，或者......是承认。

然而，瑟尔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难辨，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泄露。

那平静的、近乎漠然的态度，像是一盆冰水，夹杂着北境的寒风，狠狠浇在艾尔炽热而忐忑的心上。

不回答？是默认了吗？

默认了在他那漫长的、九百年的生命里，曾经有过别人？

曾经也有人像他一样，如此靠近过这轮冰冷遥远的月亮？

甚至......也曾被这双唇亲吻过？

这个假设性的认知，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瞬间刺穿了艾尔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几乎让他窒息的疼痛。

比任何训练中的伤痛，比银链失效时的恐慌，都要痛上千百倍。

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被一种疯狂的、近乎偏执的黑暗所取代。

他猛地抓住瑟尔特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力道大得指节泛白，不容拒绝地将那只冰冷的手掌，用力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瑟尔特的手很凉，骨节分明，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

此刻被艾尔强行按在滚烫的脸颊上，那冰冷的触感与他皮肤的高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Sire！”

艾尔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和执拗，冰蓝色的眼眸中水汽氤氲，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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