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血冕 第147章 奢侈

晨光，悄无声息地透过夜影城堡主寝殿那厚重的暗红色丝绒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寝殿内弥漫着一种事后特有的、慵懒而粘稠的气息。

昂贵的冷檀香与昨夜的温热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瑟尔特身上的冷冽芬芳，形成一种独属于这片空间的暧昧。

艾尔是在一种深入骨髓的餍足与安宁中缓缓苏醒的。

意识缓慢聚拢。

首先感知到的，是身下柔软的丝绒床褥。然后是鼻尖萦绕的、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属于瑟尔特的气息。这气息如同最牢固的茧，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其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他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里还残留着睡意。

映入眼帘的，是近距离下瑟尔特墨蓝色丝绸睡袍的精细纹理，那布料光滑冰凉，贴着他的脸颊。

视线微微上移，是线条优美而冷硬的下颌，再往上，是那双即使闭合着也依旧带着无形威压的眉眼，银色的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记忆如同被阳光暖化的溪流，缓慢而温存地回溯——

昨夜书房汇报任务后的滞留，瑟尔特难得没有立刻投入公务，而是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他的头发，目光深沉难辨；

随后是近乎暴烈的亲吻与占有，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融入骨血；

再后来，是余韵中，瑟尔特罕见地没有立刻起身清理，而是将他圈在怀里，一只手依旧无意识地搭在他颈间的银链上，另一只手则环在他背后，以一种近乎保护的姿态。

他甚至记得自己最后是在一种极度疲惫与安心交织的状态下，抓着瑟尔特微敞的睡袍前襟，昏睡过去的。

一股混杂着羞赧、无措，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羞于承认的、巨大而扭曲的依赖感，猛地涌上心头。

平日里被冷酷和顺从层层包裹的内心，在此刻意识尚有些模糊、防御最为薄弱的清晨，露出了最柔软、最不加掩饰的内核。

他微微动了动，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瑟尔特的腰侧，而瑟尔特环在他背后的手臂，依旧保持着那个自然的、带着占有意味的姿势。

瑟尔特似乎还闭着眼，呼吸平稳悠长。

一种冲动，一种在清醒时绝无可能产生、却在刚醒来这意识尚且混沌的时刻悄然滋生并迅速膨胀的冲动，紧紧攫住了艾尔。

他极其轻微地、带着试探性地，收紧了自己搭在瑟尔特腰侧的手臂。

这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带着依赖意味的拥抱，仿佛怕惊扰了这片难得的宁静，又仿佛想借此确认这份温暖与安心的真实性。

然后，他仰起头，嘴唇极其快速而轻柔地，碰了碰瑟尔特线条优美的下巴。

那触感冰冷而光滑，带着独属于瑟尔特的、令他心悸的气息。

做完这个大胆而僭越的举动，艾尔立刻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般，迅速低下头，将发烫的脸颊重新埋回瑟尔特的肩窝，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耳根灼热得厉害。

他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紧绷着，等待着可能的反应——

是冰冷的推开？

是带着不悦的训斥？

还是更直接的、令他恐惧的惩罚？

然而，预想中的一切并未发生。

瑟尔特环在他背后的手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丝微乎其微的力道。

那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和……某种难以解读的默认。他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只是从喉间发出一声极其低沉、近乎慵懒的鼻音。

“嗯……”

那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模糊不清。

这回应，不是拒绝，不是斥责，甚至……带着一丝默许，一丝纵容。

这无声的纵容，如同打开了某个隐秘的开关。

他不再满足于仅仅依偎着。

他开始像一只寻求主人爱抚的猫咪，用额头轻轻蹭着瑟尔特的颈窝。

他搭在瑟尔特腰侧的手，也开始不安分地、极其轻微地移动，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睡袍下紧实腰线的轮廓，动作带着一种懵懂的、源自本能的亲昵。

瑟尔特依旧没有动，仿佛沉睡的冰山。

但艾尔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似乎比刚才明显了一点点，那平稳的呼吸频率，也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紊乱。

阳光在地板上移动着，那道狭长的光带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艾尔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赖在了瑟尔特身上，依附着这具冰冷而强大的躯体。

他闭着眼，贪婪地汲取着这份冰冷的安定，仿佛要将过去所有孤独、恐惧、不安的夜晚，都在这一刻补偿回来。

他知道今天是他的“假期”，是瑟尔特默认的、无需训练、无需任务、甚至可以短暂忘却“黎明之剑”身份的日子。

而这假期的开端，如果能这样持续下去，便是他所能想象到的、最极致的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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