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血冕 第145章 发呆

夜影城堡的书房里，壁炉内的火焰将暖橘色的光晕投洒在厚重的黑曜石墙壁上，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羊皮纸、昂贵墨汁与瑟尔特身上那独特的、冷冽如雪松与寒铁混合的冷香。

艾尔·夜刃正安静地跪坐在宽大书桌旁的地毯上，如同过去三百年里无数次重复的那样。

脊背习惯性地挺直，双手置于膝上，这是一个刻入骨髓的、代表着臣服与归属的姿态。颈间的银链从衣领中滑出一小截，在炉火映照下泛着温顺而冰冷的微光。

瑟尔特·夜影端坐在书桌后。

他手中握着一支漆黑的鸦羽笔，笔尖划过特制羊皮纸的声响沙沙作响，规律而平稳，是这寂静空间里唯一清晰可辨的旋律。

他看似正专注于面前的公文，琥珀色的眼眸低垂，长而密的银色睫毛在俊美无俦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整个人仿佛一座精心雕琢的、散发着无形威压的神只雕像。

而艾尔……

艾尔的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前方地毯繁复的暗色花纹上。

高强度训练后的疲惫感尚未完全消散，肌肉残留着酸软，精神却在这种熟悉的、 被瑟尔特气息完全包裹的环境中，陷入了一种罕见的、毫无防备的放松状态。

他不再刻意维持黎明之剑”的警觉外壳，只是单纯地存在着，感受着身边之人强大的存在感所带来的、扭曲却真实的安心。

他在发呆。

他的思绪有些飘散，脑海中或许掠过了训练场上马库斯粗犷的面容，或许闪过了薇薇安意味深长的眼神，又或许……只是一片空白，沉溺在这片由瑟尔特主宰的、令人麻痹的宁静里。

他微微垂着眼睑，冰蓝色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显得有些迷离。呼吸清浅而均匀，几乎与炉火跳跃的节奏融为一体。

时间在这片沉寂中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

就在这时，那规律的沙沙书写声，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书房内瞬间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寂静，连壁炉中木柴轻微的爆裂声都显得格外突兀。

艾尔飘散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寂静猛地拽回。

他尚未完全清醒，只是本能地感觉到周遭气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艾尔。”

一个低沉、平静，却仿佛带着干钧重量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打破了这片死寂。

是瑟尔特的声音。

没有抬高音量，没有蕴含怒意，甚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简单地唤了他的名字。

然而，就是这简单的一声，如同最尖锐的冰锥，瞬间刺穿了艾尔放松的神经。

他整个人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中，跪坐的身体剧烈地哆嗦了一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几乎是猛地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眸瞬间睁大，里面充满了尚未褪去的迷茫和骤然升起的、如同受惊小鹿般的恐惧与无措，直直地望向声音的来源——书桌后的瑟尔特。

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以为那份短暂的放松是一种不可饶恕的僭越，以为下一秒等待他的将是冰冷的斥责或是严厉的惩罚。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双深不见底的、正牢牢锁定着他的琥珀色眼眸。

瑟尔特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笔。

瑟尔特正看着他，用一种艾尔从未见过的、极其专注而深邃的目光。

那目光不再是平日里的审视或冷漠，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侵略性，仿佛要将他从外到里彻底剥开、吞噬殆尽。

艾尔被这目光钉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记了。他只能呆呆地看着瑟尔特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从容，从宽大的座椅上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瞬间将艾尔完全笼罩。

瑟尔特迈步，绕过书桌，靴底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却像踩在艾尔的心尖上，每一步都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走到艾尔面前，停下。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依旧跪坐在地上、因为极度震惊和疑惑而显得异常脆弱的青年。

艾尔仰着头，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慌乱和不解，苍白的脸颊因为刚才受惊和此刻的近距离压迫，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比如“Sire?”或者请罪的话语，但喉咙像是被扼住，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气音。

瑟尔特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他俯下身，一只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扣住了艾尔的后脑勺，冰冷的手指深深插入他黑色的短发，固定住他试图下意识后缩的脑袋。另一只手则抬起了艾尔的下巴，迫使他的脸完全仰起，迎向自己。

然后，在艾尔骤然收缩的瞳孔中，瑟尔特那张俊美得近乎邪异的脸庞，猛地放大。

下一秒，一个冰冷而柔软的、带着瑟尔特特有冷香的物体，强势地覆上了艾尔的嘴唇。

那不是浅尝辄止的触碰，也不是惩罚性的啃咬。

那是....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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