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别墅内,却仿佛自成一界,与外界隔绝。
灯火通明,但光线似乎被无形的东西吞噬,显得有些幽暗昏沉。
法坛之上,一对粗如儿臂的龙凤红烛静静燃烧,烛火稳定,却散发着一种清冷、幽寂的光芒,将法坛周围照亮,也将众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墙壁和地板上。
三柱上好的檀香青烟笔直上升,在空气中凝而不散,散发着宁神的香气,却也仿佛在沟通着某种不可见的维度。
三碗生米洁白,三杯清水澄澈,映照着摇曳的烛光。
那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被红线系在法坛一角,此刻竟异常安静,昂首挺立。
豆大的鸡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法坛中央,仿佛一位披着彩衣的威严哨兵。
两个栩栩如生的童男童女纸人,一左一右立在法坛两侧,纸脸上用朱砂勾勒出的眉眼。
在烛光下显得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平添几分诡异。
纸牛纸马分立稍后,沉默无声。
赵铭的衣物、手表、篮球被郑重地供奉在法坛中央的托盘上,上面覆盖着一方绣有阴阳八卦的黄绸。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朱砂、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生米清水、纸钱气息的古老而肃穆的仪式感。
邹临渊立于法坛正前方,身姿挺拔如松。
邹临渊一身干净利落的鹅黄色道袍,干净的短发,显得眉目清冷,眼神锐利。
邹临渊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静静注视着法坛,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赵天雄和萧雅并肩站在邹临渊身后左侧三步之外,两人都换上了庄重的深色衣服。
赵天雄紧握着萧雅冰凉颤抖的手,面色沉凝,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额角隐有青筋跳动,那是用力压抑紧张和希冀的表现。
萧雅则紧紧抱着另一件赵铭的睡衣,脸色苍白,身体不住微微发抖,眼神死死盯着法坛,仿佛要将儿子看回来。
王虎则按照吩咐,站立在法坛左侧边缘,双目微闭,呼吸缓慢悠长,体内那股纯阴之力被他小心翼翼地调动着。
如同最灵敏的探测器,感知着法坛周围每一丝细微的阴气流动和异常波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夜色加深,别墅内那股原本就存在的阴寒气息,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增强、汇聚。
仿佛被法坛吸引而来,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深处蠢蠢欲动。
客厅里所有人都被清退,只剩下他们五人。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形的重量。
墙上那座昂贵的古董座钟,秒针不紧不慢地走着,发出哒、哒、哒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如同生命的倒计时,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当时针与分针即将在12这个数字上完全重合,秒针也缓缓滑向终点时。
邹临渊缓缓抬起了头,眼眸深处,一点幽深的灰芒悄然亮起。
邹临渊双手掐诀,左手子午诀托于丹田,右手剑指竖于胸前,口中清叱一声。
“时辰已到,阴阳交替,魂路洞开!”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奇异的穿透力,震得烛火猛地一跳,那三柱一直笔直向上的檀香烟柱,也微微扭曲、旋转起来!
与此同时,窗外陡然刮起一阵毫无征兆的、冰冷刺骨、带着浓重水腥和腐朽气息的阴风!
“呜——”
风声凄厉,如同无数怨魂在同时哭泣哀嚎,猛烈地撞击着紧闭的落地窗玻璃。
发出嘭嘭的闷响,整扇巨大的落地窗都仿佛在微微震颤!
客厅内的温度骤降,哈气成霜。
红烛的火焰被阴风吹得剧烈摇曳,光影疯狂晃动,将法坛上纸人纸马、大公鸡的影子投射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扭曲、拉长、变形,如同群魔乱舞!
那对童男童女纸人,在狂风中衣袂飘飘,纸脸在明灭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生动,甚至……
有些狰狞!
纸牛纸马也仿佛活了过来,发出簌簌的、令人牙酸的纸张摩擦声。
“啊!”
萧雅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吓得短促惊叫一声,下意识往赵天雄怀里缩了缩。
赵天雄也是心头狂跳。
但强行稳住,用力捏了捏妻子的手,示意她镇定。
王虎猛地睁开眼,眼中银灰色光芒一闪,低声道。
“渊哥,阴气暴涨!
四面八方都在往这里涌!
很浓!很杂!”
“正常,魂路洞开,难免引来游魂野鬼窥伺。
守好本位,护持法坛左侧,任何不属赵铭的阴魂靠近,立刻示警!”
邹临渊声音冷静,手中剑诀不变,目光如电,扫过躁动的法坛和窗外黑暗。
那只五彩大公鸡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猛地昂首。
“喔——!”
发出一声高亢嘹亮、充满阳刚正气的啼鸣!
啼声如同无形的利剑,竟暂时压过了窗外的阴风呼啸,也让摇曳的烛火稍微稳定了一瞬,纸人纸马的摆动也缓和了些许。
邹临渊不再等待,邹临渊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绵长深远,仿佛要将周围紊乱的阴气也一并吸入,又缓缓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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