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问道台巨大的汉白玉擂台染上了一层悲壮而惨烈的金红。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焦糊味以及灵气被污秽后产生的刺鼻腥臭。
碎裂的石板四处飞溅,深可见骨的剑痕与焦黑的术法轰击痕迹遍布擂台,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战斗的惨烈。
钱彬佝偻着身体,如同被抽去了脊梁。
他手中那面曾经煞气冲天、引动无数冤魂哀嚎的百魂噬血幡主幡,此刻已彻底失去了所有灵性光芒,变得黯淡无光,幡面破碎如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作飞灰。
更让他感到彻骨冰寒的是丹田气海内的状况——原本充盈澎湃、如江河奔涌的真元,此刻已涓滴不剩,并且那凝聚了百年苦修才筑成的道基,如同一个破漏的筛子,残存的生命精气与微末灵力正不可逆转地从中不断逸散、流失。
“不!!!我的主幡!我的修为!我百年苦修……全完了!全完了!!”
一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绝望与不甘的哀嚎,猛地从钱彬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这声音凄厉得不像人声,仿佛濒死野兽的最后悲鸣,穿透了喧嚣,撞击在每一个观战者的心头,让人闻之心惊肉跳。
他双手死死攥着那已成废布的幡旗,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纵横肆流。
百年的隐忍,百年的谋划,百年的杀戮与掠夺,才换来的这一身接近大成的修为和这杆威力无穷的邪幡,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种从云端彻底跌落深渊的巨大落差,比千刀万剐更让他痛苦万分。
他眼中所有的疯狂、倨傲、怨毒,此刻都被这灭顶的绝望所吞噬,心神彻底失守,防御荡然无存,整个人沉浸在那无边无际的悔恨与毁灭感中,对周遭的一切都已失去了感知。
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心神彻底崩溃、防御降至冰点的刹那……
“嗤……!”
一道银光!
一道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极限,几乎与洒落的夕阳余晖融为一体的银色剑光,如同蛰伏在光影交错中的致命毒蛇,终于抓住了这稍纵即逝、千载难逢的绝杀时机,发出了石破天惊的致命一击!
是林小婉!
她所有的精神,所有的真元,都灌注于手中那柄流淌着空间波动的剑上,只为这凝聚了全部精气神的一剑!
“破煞–流影” !
这套剑招并非玄元书院传承,而是她结合自身对空间之道的微弱天赋,呕心沥血专为克制血煞秽气类邪法而创。
它摒弃了一切华丽的变化与宏大的声势,将所有的力量凝聚于一点,追求的便是极致的速度、极致的精准、与一击破煞、一击绝命的杀伤力!
银光一闪而逝,仿佛只是阳光的一次不经意跳跃。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鸣,没有绚丽夺目的光华,只有一种极致的“快”与“准”!
剑光如同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那短暂的距离,在钱彬尚未从修为尽废的打击中回过神的瞬间,便已精准无比地、毫无阻碍地洞穿了他丹田气海的核心位置!
“呃啊……!!!”
钱彬的惨叫声如同被利刃从中切断,戛然而止。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眼中所有的死灰绝望都被一种彻底的、难以置信的茫然所取代。
他下意识地、僵硬地低下头,看向自己丹田处。
那里,一个指头大小的窟窿赫然出现,没有鲜血立刻喷涌,只有一丝丝暗红色的、蕴含着破碎气息的流光,正混合着生命本源,从那创口处飞速流逝。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最后一点维系生机的枢纽被彻底斩断,力量如同退潮般从他四肢百骸抽离,带走了所有的温度与感知。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嗬嗬”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最终,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骨头和支撑,软软地、毫无尊严地瘫倒在了冰冷而染血的擂台之上。
曾经不可一世、视玄元书院弟子如蝼蚁的天衍宗真传,此刻修为尽废,道基摧毁,彻底沦为废人,再无任何威胁。
那些原本依仗血煞阵嚣张跋扈的剩余天衍宗弟子,早已被这电光火石间的惊天逆转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亲眼目睹了主心骨钱彬的惨状,看着那不可战胜的血煞阵被破,如同无头的苍蝇般,发出了惊恐欲绝的尖叫,再也顾不得什么宗门颜面,只想立刻逃离这个瞬间化为炼狱的擂台。
“想跑?拦住他们!”
“为受伤的师兄弟们报仇!”
“一个也别放走!”
早已憋了一肚子怒火、摩拳擦掌的玄元书院弟子们,在几位内门师兄的带领下,如同下山的猛虎,迅速结阵,将其分割、拦截、制服。
剑光闪烁,符箓纷飞,很快便将那些失魂落魄的天衍宗弟子全部制住,没有放走一人。
短暂的、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的死寂之后……
“赢了!我们赢了!!”
“破了!那该死的血煞阵被凌霄师兄和林师姐联手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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