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战纪 第53章 我是小林子！

青云院那熟悉的草木气息，裹挟着泥土的微腥与晨露的清凉，扑面而来。

院墙边，几丛翠竹依旧挺拔，竹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从未停止过吟唱。

远处练剑场上，年轻弟子们整齐划一的呼喝声，伴随着金铁交鸣的清脆声响，如同往昔的烙印，清晰地回荡在空气中。

一切都与记忆中的景象严丝合缝，精确得令人恍惚。

然而，这熟悉之中，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感，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琉璃观看旧日的画卷，虽然景色依旧，但身处其中的心境，早已是沧海桑田。

凌霄和林小婉并肩站在那扇古朴的院门前，脚下是磨得光滑的青石板。

从万灵道州那充斥着原始搏杀、空间乱流与血火硝烟的战场，骤然切换回玄元书院这平静、规律、甚至带着几分安逸的日常节奏，巨大的反差让他们的神经末梢都感到一丝微妙的错位和不适应。

空气里弥漫着的，是属于书院特有的、混合着墨香、丹砂与淡淡灵植气息的味道，此刻竟显得有些陌生。

“凌师弟，林师姐，这边请。”

引路的那位外门执事微微躬身，态度恭敬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好奇，虽然在前方引路，步履却刻意放慢了些许，不时回头悄然打量两人。

他的目光如同探针，在凌霄沉稳如山、内蕴锋芒的气势，以及林小婉清冷中透着坚韧的气质上来回逡巡。

他心中翻腾着惊涛骇浪：

当年这两位可是搅动外门风云的核心人物！

凌霄，一个来自下界的“蛮荒”修士，硬生生在群雄环伺中打出了赫赫威名！

林小婉，更是外门女修中一道亮眼的剑光！

谁能想到，在那场试炼秘境会遭遇空间裂缝，进而失踪两年后，如今他们竟能如同传奇般安然归来？而且，他们身上那股内敛却磅礴的气息……让他这个老牌内门弟子都感到隐隐的压力！

穿过承载着无数外门弟子记忆的青云院，两人踏上了通往内门区域的熟悉石板路。

路旁，古树虬枝盘结，投下斑驳的光影。

沿途遇到的外门弟子越来越多，当他们的目光触及凌霄和林小婉时，无不瞬间凝固，脸上写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压抑的窃窃私语声迅速蔓延开来，如同蚊蝇般嗡嗡作响。

“快看！是……是凌霄？！他不是死在秘境里了吗？”

“天啊！还有林小婉师姐！他们竟然回来了？！”

“嘶……你们感觉到了吗？他们的气息……好可怕！比好多内门师兄师姐都要凝实厚重！”

“他们这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气势，简直是脱胎换骨了！”

……

这些议论如同无形的风，吹拂在耳边。

凌霄和林小婉却置若罔闻，他们的步伐沉稳而迅捷，目光穿透前方层层叠叠的楼阁与浓郁的灵气云雾，早已投向内门深处。

那里，有值得信赖的故人，更有如鲠在喉、亟待清算的旧怨。

空气仿佛都因为他们坚定前行的脚步而变得凝重起来。

内门长老殿那庄严肃穆、散发着淡淡檀木与书卷气息的殿门外，引路执事恭敬通报:

“启禀孙长老，弟子外门执事于书院巡视途中，突发急事！需马上禀告！”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殿内便传来一个苍劲有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的声音：“进来吧！”

沉重的殿门被推开，发出悠长的“吱呀”声。

殿内光线略显幽深，唯有几缕阳光透过高窗，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孙长老正端坐在一张巨大的紫檀木案后，案头堆满了卷宗玉简。

他手中握着一支狼毫笔，正批阅着什么。

两年时光，似乎在他两鬓添了更多的霜雪，额头的皱纹也深了几许，然而那双眼睛，依旧如同鹰隼般锐利，仿佛能洞悉人心。

烛火在青铜灯盏中轻轻摇曳，将孙长老伏案的身影拉得老长。

堆积如山的卷宗玉简几乎将他淹没，朱笔在玉简上游走的沙沙声，是这寂静书房里唯一的韵律。

“何事如此紧急，还需马上禀告？”

他头也未抬，笔尖在最后一道符令上收势。

多年的长老生涯让他早已习惯各种急报，此刻语气里带着惯常的沉稳，却也不易察觉地凝着一丝疲惫。

“启禀……孙长老，您看！谁……来了！”

执事的声音罕见地颤抖着，那压抑不住的喜悦在静谧的书房里荡开涟漪。

孙长老正要训斥他失仪，却在抬眼的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

烛光跃动处，两个熟悉的身影并肩而立。

尽管衣衫略显破旧，面容带着风霜，可那眉眼，那身姿……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下意识抬起左手用力揉搓双眼。

这个动作他曾在无数个深夜做过，总以为这样就能揉散那些因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可这一次，身影没有消失。

“凌霄！林小婉！是你们吗？”

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朱笔从指间滑落，在摊开的卷宗上晕开一团殷红，像极了他此刻骤然鲜活的心跳。

两个年轻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弟子凌霄！”

“弟子林小婉！”

“参见孙长老！”

这三个头磕得结实，额头触地的声响让孙长老终于确信——这不是梦。

他踉跄着绕过书案，甚至不小心碰倒了角落的青瓷画缸。

这些年始终挺得笔直的脊梁，此刻竟微微佝偻着。

他伸手想要扶起弟子，指尖却在即将触及时猛地收回，生怕这又是一场易碎的梦。

“真的……回来了？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哽咽了，那双曾降妖除魔、执掌书院刑律都不曾颤抖的手，此刻却像秋风中的落叶，尾音处的颤抖，还是泄露了这位素来威严的长老此刻内心的波澜。

凌霄抬起头，眼中泪光与烛光交相辉映：

“那日坠入空间裂缝，我们都以为必死无疑了，弟子与师姐拼死才侥幸找到另外空间裂隙。这一路……这一路我们不敢有一刻忘记您的教诲。”

凌霄并未告知孙长老，是黑石老人拼死舍命才救下了自己和林小婉，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林小婉已是泣不成声：

“我们……我们一直记得您说过，我们书院的人，就是爬也要爬回来。”

孙长老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两年的日夜，其他长老的劝言放弃犹在耳：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何必再浪费资源？”

只有他固执地一次次加派搜寻队伍，甚至亲自搜寻，所有人都说他疯了，为了两个可能早已死去的弟子。

可是在他心里，这些弟子从来都不只是书院的名册上一个名字。

“好！好！好！回来就好！”

这三个“好”字，一个比一个沉重，一个比一个颤抖。

最后那个字几乎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

他终于扶起两个弟子，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住他们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们的骨头。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映照出三人脸上交织的泪水。

那些被时间尘封的牵挂，那些不为人知的坚守，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滚烫的暖流，在这间古朴的书房里静静流淌。

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珍贵感。

孙长老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却抹不尽不断涌出的热泪。

他回头看向那堆积如山的卷宗，忽然觉得，今晚的烛光格外明亮，明亮得足以驱散这三年来所有的阴霾。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孙长老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目光如同探照灯般仔细扫过两人，着重在凌霄身上停留:

“这两年……你们究竟身在何处？试炼秘境的空间乱流狂暴异常，连灵海境修士陷入其中都九死一生！”

“书院几乎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甚至耗费巨大代价请动天机阁的长老推演，最终都……都以为你们已遭不测。”

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疑惑和后怕。

凌霄定了定神，将两人在万灵道州的经历，以一种相对简略却条理清晰的方式娓娓道来：

从被空间乱流裹挟坠入那片陌生而广袤的大地，机缘巧合加入青木部落，卷入与黑石、赤狼部落的血腥冲突，再到与盘踞一方的黑风城展开生死搏杀，最终寻获空间之心，历经艰险开启通道重返故土……他刻意隐去了空间之心融合的凶险以及一些过于惨烈的战斗细节，但即便是这删减版的经历，其跌宕起伏、凶险莫测的程度，已足以让见多识广的孙长老听得面色凝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万灵道州……空间之心……”

孙长老喃喃低语，眼中精光爆闪，充满了震惊与凝重: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你们竟有此等惊世奇遇，不仅横跨无尽虚空进入另一道州，还能寻得空间之心这等上古奇物，最终安然返回！这……这简直是气运所钟，天佑我玄元书院！”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凌霄身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与激赏:

“观你气息沉凝，真元浑厚如汞浆流转，锋芒内敛却隐有风雷之势……你如今的修为，可是已至聚灵境六层中期？”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探询。

“回长老，正是。”

凌霄坦然点头，没有半分自傲。

在万灵道州那一次次在生死边缘的搏杀，空间之心本源之力的日夜滋养，以及青木部落木灵精华的淬炼，早已将他推向了全新的高度，距离聚灵境六层后期也仅有一步之遥。

“好！好！好！”

孙长老连道三声好，脸上的欣慰之色几乎要满溢出来，看着凌霄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块绝世璞玉:

“玄元书院能有你这样的弟子，实乃宗门之幸！”

他的目光转向林小婉，同样带着赞赏:

“小婉，你也已臻至聚灵境五层后期，根基稳固，剑气含而不露，进境神速，非常好！”

“弟子能有今日，多亏了凌霄师弟一路上的照拂与并肩作战。”

林小婉轻声回应，语气真挚。

孙长老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片刻，捕捉到那份无需言说的默契与信任，心中了然，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再多言。

他话锋一转，正色道：

“你们失踪后，书院多次寻找，想方设法多方找寻都无果，书院按规定已将你们列入陨落弟子名录。如今你们平安归来，我即刻下令恢复你们的身份，所有待遇一并恢复，并且……”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长老的威严与决断:

“凌霄！你以聚灵境六层中期之修为，根基深厚，战力卓绝，已远超内门普通弟子水准！特此晋升为内门核心弟子！林小婉，晋升为内门弟子！”

核心弟子！

这四个字如同重锤，敲在寂静的大殿中。

这不仅是身份的跃升，更是书院倾注核心资源、由长老亲自指点、通往更高层次的通行证！

是多少内门弟子穷极一生也难以企及的目标！

“多谢长老厚恩！”

两人同时躬身行礼，声音铿锵有力。

“对了，”

孙长老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欣慰之色淡去，转而覆上一层凝重寒霜，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警示的意味:

“有些事，需先告知你们。”

“这一呢！是林风！自你俩失踪后，这林风便万分焦急，忧心如焚，像换了个人，多方打听情况！多次向我询问搜寻进度与结果！看他的样子，比任何人都着急！已不似普通同门之情了！”

“林风师兄？自己与他并无太多交集啊？”

“还有呢？”

“这第二嘛就是天衍宗的赵天，在一年前，他已成功突破至灵海境初期！年仅二十余岁的灵海境，震动风雷道州，成为天衍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灵海修士，一时风头无两，气焰熏天。就在数月前，他还曾派其心腹前来书院，明为关心，实则是打探你的下落，言辞之间，颇多试探与不善。”

凌霄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意瞬间自眼底深处迸发，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随之降温了几分。

他微微眯起眼，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弟子知道了。我既已归来，自然会去拜访他。”

孙长老深深地看了凌霄一眼，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

他缓缓点头，语气肃然：

“天衍宗与我玄元书院积怨已久，此乃道州皆知。你要寻仇，书院不会阻拦，此乃个人因果，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

“务必谨记，不可意气用事，冲动行事！赵天能在如此年纪就突破至灵海境，其天赋、心性、手段乃至背后的支持，都绝非等闲！他如今是赵家乃至天衍宗全力栽培的明日之星，牵一发而动全身。”

“弟子明白。”

凌霄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淬炼于万灵道州血火之中的、磐石般的决心与足以撕裂风暴的锋芒。

离开长老殿那略显压抑的氛围，凌霄与林小婉在内门登记处办理了身份晋升手续。

当那枚触手温润、质地如玉、边缘镶嵌着淡金色云纹、象征着核心弟子尊贵身份的令牌落入凌霄掌心时，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也随之而来。

听风院，核心弟子专属的居所，位于内门深处灵气最为浓郁的灵脉节点之一。

庭院清幽雅致，小桥灵竹流水，奇花异草点缀其间，浓郁的灵气几乎化为薄雾缭绕。

与外门青云院相比，此地堪称仙凡之别。

……

暮色四合，听风院在夕阳的余晖中静默矗立，飞檐翘角勾勒出天际线的剪影。

院中古树参天，晚风穿过枝叶，带起一阵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低声传递着不寻常的气息。

林风几乎是御风而行，身形如电，脚下的青石板路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足音。

从孙长老处得来的消息如同惊雷，在他心中炸响，狂喜与难以置信交织，推动着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这里。

他甚至来不及整理仪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确认！亲眼确认！

“砰……！”

院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撞在两侧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道身影如风般卷入，带起的气流甚至拂动了院中低垂的竹叶。

林风站定，胸膛因急速奔跑而微微起伏，他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院中那道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身影。

脸上那毫不作伪的狂喜，如同冲破云层的阳光，炽热而直接。

“凌师弟！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林风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语速极快:

“赵辰向我禀告时，我差点以为他修炼出了岔子，在说胡话！我……我都不敢信！特地又跑去问了孙长老，听他亲口证实，我这颗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里！不然，我真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连日担忧，耳朵出了毛病！”

看着眼前这位情绪如此外放、热情得近乎异常的师兄，凌霄微微一怔，思绪不由得飘回了片刻之前。

在向孙长老禀报这段时日的经历时，孙长老曾意味深长地提及，在他和林小婉失踪后，这位林风师兄是如何的忧心如焚，数次前往执事殿询问搜寻进展，多方打探，其焦虑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远超出普通同门之谊。

可是……为何？

凌霄心中波澜微起。

记忆中，他与这位林风师兄的交集实在是有限。

除了当初还未加入书院前，在那无名山洞中有过一次势均力敌的交锋外，便只有在万卷楼时，对方曾就功法理解上给予过一些指点，这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两面之缘，连泛泛之交都略显勉强。

那这股仿佛失散至亲重逢般的激动与热情，究竟从何而来？是性格使然，不对！古道热肠？还是……别有缘由？

心中虽然疑虑盘旋，但礼数不可废。

凌霄按下思绪，上前一步，郑重地抬手行礼，姿态恭谨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师弟凌霄，见过林师兄。劳师兄挂念，师弟惶恐。”

他这规规矩矩的态度，似乎刺痛了林风。

林风一个箭步上前，竟直接伸手抓住了凌霄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凌霄微微蹙眉。

“凌霄！是我啊！林风！你……你不认识我了？”

林风的语气带着急切，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恐慌，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凌霄的双眼，仿佛要从中找出熟悉的痕迹。

凌霄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愕然，但仍维持着礼貌：

“林师兄说笑了，师兄风姿，师弟岂敢或忘。说起来，还要多谢师兄当日于万卷楼的赐教之恩……”

“不是这个！”

林风急急打断他，语气更加焦灼，抓着凌霄手臂的手又紧了几分:

“凌霄！你好好看看我！我！林风！你再仔细想想！青阳城……林家……这些地方，这些名字，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凌霄的瞳孔骤然收缩，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青阳城！林家！

这是他深埋心底，从未对书院任何人提起过的出身来历！

是他刻意尘封的过往！

林风他……他怎么会知道？！

看到凌霄脸上终于不再是那种礼貌而陌生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深深的疑惑，林风眼中猛地爆发出希望的光彩。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关键的证据，颤抖着伸出手，从怀中极为珍重地取出了两枚玉佩。

那是两枚质地普通、刻着简单云纹的玉佩，样式一模一样，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它们静静地躺在林风的掌心，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这个！你看这个！”

林风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哽咽，将玉佩递到凌霄眼前:

“这是我父母去世时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家族后院我送给你一枚，还记得吗？你我一人一枚！赵辰在我们第一次交手的那个山洞里找到的！就在你倒下的角落！”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称呼，眼圈瞬间泛红：

“霄哥儿！想起来了吗？是我啊……我是那个总跟在你屁股后面，被你护着的小林子啊！”

小林子！

这三个字，如同一把钥匙，猛地开启了凌霄记忆深处那扇锈蚀的大门！

无数模糊而温暖的画面汹涌而至！

青阳城斑驳的城墙，林家后院那棵老槐树，两个孩童追逐嬉戏的身影，一个稍显瘦弱的孩子总是跟在一个稍大些的孩子身后，脆生生地喊着:

“霄哥儿，等等我！”

……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属于童年仅有的光亮与温暖，原来并未消失，只是被岁月和遭遇深深掩埋！

凌霄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英气勃勃、情绪激动的林风。

那张俊朗的面容，此刻终于与记忆中那个瘦弱却眼神倔强的孩童面孔缓缓重叠……

是他！

真的是他！

那个在他被家族旁支子弟欺凌时，会毫不犹豫冲上来帮他，即使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退缩的小林子！

那个在他最孤寂的童年里，唯一给过他真挚友谊的伙伴！

命运竟是如此奇妙！

他们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交手，曾以同门身份浅浅相交，却不知对方就是自己失散多年、以为早已天人永隔的故人！

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漂泊、生死考验，他竟然在这里，在天澜书院，以这种方式，重新遇到了儿时唯一的光！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颤音的呼唤：

“小……小林子……真的是你？！”

再无迟疑，再无疏离！

两人几乎是同时张开双臂，紧紧地、用力地拥抱在一起！

手臂收得是那样紧，仿佛要将这些年错过的时光、经历的分离之苦，都在这一刻弥补回来。

林风的肩膀在微微颤抖，而凌霄，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少年，眼中也终于控制不住地泛起了一层湿润的热意。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紧紧交融在一起。

听风院内，晚风依旧，竹声簌簌，仿佛也在为这历经磨难、跨越生死后的重逢，奏响一曲深沉而激昂的乐章。

热血在胸腔奔涌，情谊穿越时空在此刻凝聚。

这一刻，不再只是同门师兄弟，而是失而复得的骨肉至亲，是流淌在血脉深处的羁绊，终于寻回了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