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战纪 第25章 真正的考验

演武场上，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阳光洒在刻画着加固阵纹的青石板上，反射出冷硬的光泽。先前七彩灵根引发的震撼余波尚未完全平息，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对峙的两人身上。

那灰袍青年修士石磊，身姿挺拔如松，气息沉稳如山，聚灵境三层的修为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场。

他面容方正，眼神锐利，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视。作为孙长老座下较为出色的内门弟子，他见过太多所谓“天才”在实战中不堪一击的例子，尤其是下界来的修士，根基不稳，经验匮乏，空有天赋不过是镜花水月。

眼前这个叫凌霄的聚灵境一层中期新人，估计也是一样！虽然引发了惊人的灵根异象，但在石磊看来，依旧难逃被碾压的命运。

“师弟，拳脚无眼，切磋之中，还请……小心了。”

石磊的声音平淡，但那份居高临下的意味，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对面的黑衣青年。

凌霄沉默如渊，面对石磊刻意释放的灵压，他脊背挺直如标枪，没有丝毫弯曲。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古剑，剑身黝黑，隐有雷纹在阳光下一闪而逝。

没有言语回应，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刃，锐利、冰冷，蕴藏着磐石般的意志。

实战考核，通往玄元书院大门的最后一道门槛，他必须踏过！这不仅关乎生存，更关乎复仇的资本！

“考核开始！”

孙长老的声音如同洪钟，在肃静的演武场上空炸响。

话音未落！

石磊脚下猛地一蹬！坚硬的青石板发出沉闷的爆响，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凹痕！他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劲弩，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瞬间跨越数丈距离！

没有丝毫花哨，右拳紧握，土黄色的真元光芒在拳锋凝聚，如同包裹了一层坚硬的岩石，带着一股沉重霸道、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劲风，直捣凌霄面门！

他甚至不屑动用兵器，意图以绝对的力量差距，在最短时间内结束战斗，维护内门弟子的尊严！

拳风扑面，凌厉如刀！空气被挤压，发出不堪重负的呜咽！

凌霄瞳孔骤然收缩！石磊的速度和力量远超他之前的对手！但他历经生死磨砺出的战斗本能，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风雷步！”

心中低喝，《万象炼身诀》赋予的强悍肉身力量轰然爆发！脚下步伐玄奥踏出，步随身走，身随剑动！整个人仿佛化作一缕飘忽不定、却又快如闪电的疾风！

在千钧一发之际，身体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向后仰滑，石磊那裹挟着土系巨力的拳头，擦着他的鼻尖轰然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避开致命一击的同时，凌霄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拧腰、旋身、送剑！一气呵成！古剑如同黑暗中蛰伏的毒蛇，在身体后仰的瞬间，已顺势反撩而上！

一道凝练如实质、带着撕裂空气尖啸的暗金色剑气，如同毒蛇吐信，精准狠辣地刺向石磊因出拳而暴露的右侧肋下空档！时机把握之妙，反击速度之快，令观战众人眼前一花！

“咦？！”

石磊脸上的轻视瞬间凝固，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惊诧！

他完全没料到，一个聚灵境一层修士，竟能在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狂暴的攻击下，不仅完美闪避，躲开了自己的攻击，还能瞬间发起如此刁钻凌厉的反击！那剑气的锋锐，让他肋下的皮肤都感到一阵刺痛！

危险！

丰富的战斗经验让石磊瞬间做出反应！他强行拧转腰身，左臂如同钢鞭般向后横扫格挡，同时右脚猛地一跺地面，身体硬生生向侧面横移半步！

“嗤啦——！”

暗金色的剑气擦着石磊的灰色袍袖掠过，坚韧的布料瞬间被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甚至在其护体真元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白痕！

虽未伤及皮肉，但那股凛冽的剑意和剑气中蕴含的奇异震荡之力，让石磊手臂一阵酸麻！

“好快的反应！好刁钻的剑！”

场边有弟子忍不住低呼出声。

石磊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凝重和一丝被冒犯的怒火。他刚才的闪避，甚至有些狼狈！这让他感觉颜面大失！

“哼！倒是有点小瞧你了！”

石磊冷哼一声，眼神彻底认真起来。轻视之心尽去，取而代之的是内门弟子应有的沉稳与狠厉。

“踏山诀！”

他低吼一声，周身土黄色真元光芒大盛！整个人气势陡然拔高，仿佛与脚下的大地连为一体，一股浑厚沉重的气息弥漫开来。

他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将身法催动到极致！步伐变得无比沉稳，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踩在空间节点上，身影在演武场上拉出道道凝实的残影，忽左忽右，飘忽不定！如同鬼魅穿行于岩石缝隙！

“裂石拳！”

“崩山掌！”

“撼地腿！”

拳、掌、腿！石磊的攻击如同狂风骤雨般倾泻而下！每一击都势大力沉，蕴含着排山倒海般的土系真元！

拳风呼啸如巨石滚落，掌风激荡似山崩地裂，腿影翻飞如巨柱横扫！整个演武场仿佛化作了土石风暴的中心，青石板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小的碎石被激荡的真元卷起，四处飞溅！

“铛！铛！铛！轰！轰！”

密集如骤雨打芭蕉般的碰撞声、真元爆裂声震耳欲聋！

凌霄的身影，如同风暴中的一叶扁舟！他面色沉凝如铁，眼神锐利如鹰隼，将《万象炼身诀》运转到前所未有的极限！

丹田内紫金色的雷霆真元如同沸腾的岩浆，奔涌咆哮，源源不断地灌注四肢百骸！他的速度、力量、反应都提升到了当前境界的巅峰！

“风雷动！惊鸿闪！游龙步！”

基础步法在他脚下演化出惊人的变化！时而如疾风迅雷，在拳风掌影的缝隙间穿梭闪避；时而如惊鸿一瞥，在眨眼间以毫厘之差避开横扫的腿影；时而又如游龙摆尾，借助对方攻击的反震之力巧妙卸力、改变方位！

手中的古剑，更是化作一片连绵不绝的剑幕！格、挡、卸、引、刺、削！基础剑招在他手中信手拈来，组合成精妙绝伦的防御体系！

每一次剑与拳掌的碰撞，都爆发出刺目的火星！古剑上附着的雷霆之力，虽然微弱，却每一次都如同附骨之蛆般，试图穿透石磊浑厚的土系真元防御，带来一丝丝麻痹与刺痛！

饶是如此，修为上的巨大差距依旧如同天堑！石磊的攻击势大力沉，每一次硬碰，都震得凌霄手臂酸麻，虎口崩裂，渗出丝丝鲜血！

体内的真元更是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飞速消耗！五脏六腑都承受着巨大的震荡压力！若非混沌道体经过雷灵晶淬炼后强悍无比，换做普通聚灵境一层，早已被这恐怖的土石风暴碾碎！

“第七招！”

孙长老沉稳的声音如同计时沙漏，清晰地传入场中两人耳中。

石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七招了！已经七招了！他堂堂内门聚灵境三层弟子，竟然还没能拿下一个刚入门的一层师弟！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周围那些观战弟子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

“不能再拖了！”

石磊眼中厉芒爆射！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沉重的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大地脉动·千钧破！”

他怒吼一声，双脚如同扎根大地，一股肉眼可见的土黄色波纹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演武场的地面都仿佛随之震颤！

他全身肌肉虬结隆起，右拳紧握，土黄色的真元疯狂汇聚、压缩，整条手臂都仿佛膨胀了一圈，散发出如同山岳般厚重、无可匹敌的恐怖威压！

拳锋之上，黄光刺目，凝聚的力量仿佛能将一座小山轰成齑粉！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技之一，准备在第八招，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终结这场让他颜面扫地的战斗！

拳未出，那股锁定灵魂的沉重压力，已让凌霄呼吸一窒！仿佛被无形的山岳压住，连闪避的空间都变得粘稠无比！避无可避！

生死一线！

凌霄瞳孔缩成了针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燃烧起来！体内，那《万象炼身诀》的古老符文疯狂闪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丹田内，那紫金色的真元之海彻底沸腾！不仅疯狂抽取着周围空间中的灵气，甚至隐隐引动了石磊拳锋上散逸出的、精纯浑厚的土系真元能量！混沌道体的霸道吞噬特性，在生死压迫下被本能地激发！

“混沌为基！万象归元！雷霆为锋！”

凌霄心中咆哮！他将所有能调动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于手中古剑！

剑身之上，原本内敛的暗金色泽骤然亮起，无数细密的紫色电蛇从剑柄处疯狂窜出，缠绕游走，发出“噼啪”的爆鸣！

一股源自混沌、霸绝天地、又带着毁灭雷霆的恐怖剑意轰然爆发！整个古剑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穿金裂石般的剑鸣声！

“惊雷斩！”

没有退路！唯有硬撼！

凌霄不退反进！身体前倾，如同拉满的强弓！古剑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紫金色雷霆！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悍然迎向那如同山岳般碾压而来的土黄色巨拳！

两道蕴含着截然不同、却都霸道无匹的力量，如同两颗陨星，在演武场中央轰然对撞！

“轰——隆——！！！”

一声远超之前所有碰撞的恐怖巨响，如同九天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开！刺目的紫金与土黄双色光芒猛地爆开，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如同实质海啸般的狂暴能量冲击波，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嗡——！”

演武场地面上刻画的加固阵法纹路瞬间被激发到极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竭力抵抗着这股毁灭性的力量！即便如此，那些靠近场边的弟子们依旧被冲击波推得连连后退，修为稍弱者更是气血翻腾，脸色发白！

光芒与烟尘的中心！

“蹬蹬蹬蹬蹬！”

两道身影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如同被巨锤击中，同时向后暴退！每一步落下，坚硬的青石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蛛网般龟裂的脚印！

凌霄足足退了七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持剑的右臂剧烈颤抖，衣袖尽碎，手臂上青筋暴起如同虬龙，虎口彻底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染红了地面。

他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喉咙涌上一股腥甜，被他强行咽下。体内真元翻江倒海，紫金色的雷霆真元变得有些黯淡，混沌道体也传来阵阵刺痛。这一击，几乎抽干了他大半力量！

而对面的石磊，同样不好受！他仅仅退了五步，但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右拳上凝聚的土黄色光芒彻底溃散，拳面一片通红，甚至隐隐有细微的裂痕！整条右臂酸麻胀痛，几乎失去知觉！

更让他惊骇的是，一股霸道、灼热、带着强烈麻痹感的奇异力量，如同附骨之蛆，顺着他的手臂经脉疯狂钻入，所过之处，土系真元的运转都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紊乱！

那丝紫色雷霆之力，竟能穿透他引以为傲的防御！他看向凌霄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这……这真的是聚灵境一层能爆发出的力量？！

“第九招！”

孙长老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打破了死寂。

石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右臂的麻痹和体内翻腾的气血，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狠色。他知道，自己最强的一击未能奏效，已失先机。但他还有机会！他不能输！

“喝！”

石磊强提真元，身形再次晃动，左掌裹挟着残余的土系真元，化作一道厚重的掌影，拍向凌霄！

这一掌，威力虽不及刚才的“千钧破”，但胜在沉稳，封死了凌霄大部分闪避空间。

凌霄同样战意未消！虽然消耗巨大，身体剧痛，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更加炽烈的火焰！

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他低吼一声，压下翻腾的气血，古剑再次扬起！剑光不再如之前那般迅捷凌厉，却多了一股悍不畏死的惨烈！

他不再追求精妙闪避，而是以攻代守，剑招大开大阖，每一剑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直指石磊必救之处！这是无数次生死搏杀中磨砺出的搏命打法！

“铛！铛！”

又是两招！金铁交鸣之声带着沉闷的回响！两人身影交错，每一次碰撞都显得格外沉重！

凌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形踉跄，但眼神依旧凶狠如狼！石磊也气息急促，右臂的麻痹感严重影响了他的发挥，面对凌霄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竟一时被逼得有些束手束脚！

“第十招！”

孙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清晰地响彻全场。

石磊拍出的掌影，在距离凌霄胸前半尺处，硬生生停了下来。

他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眼中复杂的情绪翻涌——震惊、挫败、不甘，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佩。

他缓缓收回手掌，周身翻腾的土黄色真元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对着依旧持剑而立、虽然摇摇欲坠却脊梁挺直的凌霄，郑重地抱拳一礼，声音低沉却清晰：

“凌霄师弟……实力超卓，根基深厚，意志坚韧，石磊……自愧不如！此战，是我输了。”

他坦然地承认了结果。十招已过，对方依旧站在场中，而且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赢得了他内心的尊重。

凌霄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和眩晕感瞬间袭来。他强撑着没有倒下，同样收剑回礼，声音有些沙哑：

“陈师兄……承让了。”

这一战，他同样收获巨大，对自身力量、对聚灵境高层的战力，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好！好！好一个以弱战强，坚韧不拔！”

孙长老抚掌大笑，脸上的赞赏之情溢于言表，他大步走到场中，目光灼灼地看着凌霄，

“凌霄！实战考核，你不仅撑过十招，更以无畏之姿，赢得对手敬重！此等表现，堪称惊艳！老夫宣布，你正式通过玄元书院入门考核！从此刻起，你便是我玄元书院外门弟子！”

“哗——！”

短暂的沉寂后，演武场四周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惊叹声！

“厉害！太厉害了！”

“聚灵境一层硬撼三层内门师兄十招不败！还逼得石师兄认输！”

“那最后一剑……那是什么力量？好恐怖的雷霆气息！”

“这下界来的凌霄……了不得啊！”

所有看向凌霄的目光，都充满了由衷的敬佩和惊叹，再无半分轻视。实力，永远是赢得尊重最直接的方式。

凌霄心中那块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疲惫交织涌上心头。他对着孙长老深深一揖：

“弟子凌霄，谢长老认可！”

孙长老微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温润如玉的青色令牌。

令牌正面雕刻着玄元书院的标志——那是一本摊开的书卷与一柄交叉的古剑，象征着文武兼修，背面则是一个清晰的“外”字，下方刻着凌霄的名字和一个小小的编号：

丁字七十三。

“此乃你的身份令牌，凭此令牌，可于每月的月初前往庶务殿领取外门弟子份例的灵石、丹药等修炼资源。亦可凭此令牌进入万卷楼第一层，阅览其中功法、典籍、杂学。”

“书院内诸多修炼福地、讲道之所，亦需凭此令牌进入。”

孙长老将令牌郑重地递给凌霄，

“你且先去外门弟子居所青云院安顿下来，熟悉环境。三日后辰时，所有新晋外门弟子，需至明理堂集合，届时会有执事为尔等详细讲解书院门规、修炼安排及各项事宜。”

“弟子遵命，谢长老指点！”

凌霄双手接过令牌，入手温凉，质地坚韧，显然并非凡木。

孙长老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

“去吧。”

凌霄再次行礼，转身离开演武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