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战纪 第4章 三天…

凌霄的吼声在这山壁间回荡，带着一股惨烈而决绝的气势，仿佛连天上的月牙都被这誓言惊动，悄悄地从云层后探出些许清辉，落在他布满血污却异常坚毅的脸上。

“好！好！好！”

那苍老的声音连道三声“好”，语气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凶兽，终于看到了值得它倾注心血的猎物！

“不愧是能让万象石认主的人！不愧是混沌道体的拥有者！这份心性！这份决绝！的确当得起这禁忌之法！”

“听着！”

那声音陡然变得无比肃穆，如同洪钟大吕，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奇异的韵律，仿佛蕴含着大道真意：

“老夫现在传你《万象炼身诀》第一层——炼皮心法！屏息凝神！仔细感悟！”

话音刚落，凌霄只觉得眉心识海猛地一震！一段段古老、晦涩、音节极其拗口、却又蕴含着无穷玄奥的文字，如同奔腾的岩浆洪流，蛮横无比地烙印进他的灵魂深处！

每一个字都仿佛拥有生命，散发着古朴、苍茫、镇压诸天的磅礴气息！它们在他的识海中盘旋飞舞，最终化作一幅玄奥复杂到极致的运功路线图！那路线图并非沿着已知的经脉，而是如同星图般在血肉皮膜间勾勒，仿佛要将整个身躯都化作一方炼化万物的烘炉！

凌霄毫不犹豫，立刻盘膝坐下，五心向天。他闭上双眼，不再刻意去感知外界稀薄的天地灵气，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去感受、去引导那股由万象石带来的、清凉而神秘的原始气流——那便是他此刻唯一能调动的混沌本源之力！

随着《万象炼身诀》第一层心法的默默运转，那股清凉气流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瞬间变得灵动而霸道！它不再满足于在经脉中缓缓流淌，而是如同一条初生的蛟龙，沿着识海中那玄奥的路线图，蛮横地冲刷、拓展着他皮膜之下的细微“路径”！

嗡！

一种奇异的感知瞬间扩散开来！凌霄的意识仿佛与周围的环境产生了某种玄妙的连接！

他“看”到了！

在脚下冰冷的岩石深处，一缕缕极其微弱、如同大地脉络般的土黄色光点，正缓慢而坚韧地散发着厚重、承载的气息；在身旁顽强生长的杂草、缠绕的古藤中，一丝丝充满生机的淡绿色光点，如同萤火般星星点点地跳跃着；甚至在那柄躺在地上的锈铁剑中，也有一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带着金属锋锐气息的银白色光点，在剑身的锈迹下顽强闪烁……

这些便是天地万物最原始、最纯粹的本源之力！是《万象炼身诀》所需的“薪柴”！

识海中那霸道的心法疯狂运转，凌霄的身体仿佛化为了一个无形的旋涡！那些散逸在草木土石、乃至锈铁剑中的微末本源光点，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如同百川归海，丝丝缕缕地朝着他汇聚而来，融入他体表运转的那股清凉气流之中！

气流裹挟着这些微弱的、驳杂的本源之力，如同溪流汇入江河，最终奔腾着涌入丹田气海！

轰！

气海中心，那如同无底深渊般存在的混沌道体本源，似乎被这带着“杂质”的本源之力惊动，微微震颤了一下！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传来，瞬间吞噬了绝大部分融合后的气流！然而，这一次，那清凉气流的核心——那一丝万象石带来的混沌原始之力——如同定海神针般稳固！竟硬生生地护住了极小极小的一缕本源！

这一缕本源，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凌霄的气海中，极其微弱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荡漾开了一圈涟漪！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力量感，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似乎变得坚韧了一丝！力量，似乎增长了一丝！

虽然这增长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那种“实实在在”的提升感，如同最甜美的甘霖，滋润着他干涸了十年的心田！

“这……就是…《万象炼身诀》的力量？”凌霄缓缓睁开眼，摊开自己的手掌，感受着皮肤下流淌的微弱力量，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炽热光芒！那不是简单的希望，而是一种找到了真正道路的狂喜与坚定！

“哼，只是勉强入门，摸到了炼皮的门槛罢了。”那苍老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在他识海中响起，却掩盖不住一丝微弱的满意，“第一层炼皮，第二层炼肉，第三层炼骨……你如今别说炼皮了，连皮膜都未曾淬炼完成一丝一毫，就敢妄称学会了？无知小儿！”

“此地虽贫瘠，草木土石蕴含的本源微末，却正适合你初习此诀，根基打熬。先在此处待上三日！三日之内，务必吃透第一层心法，做到能自如感知、引导、吸纳这黑风岭中草木土石的本源之力！待皮膜初成，有了一丝自保之力，再考虑离开这鬼地方。”

“记住！这修行之路，乃是九层之台，更是起于累土，你现在等于是刚开始修炼，这根基一定一定要打熬坚固扎实不要求快！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修行路上，人人皆恨进境迟缓，恨不能一日千里。却不知那贪快冒进者，恰如沙上筑塔，堆得越高，崩得越快！”

“这修行非争一时长短，而在于你每一步是否走得稳，踩得实，你的道基是否经得起千劫万难的叩问，是否撑得起你未来所要企及的高度。”

“压制境界，非为不进，实为厚积。是将那虚浮之力反复锤炼，是将那浅薄根基不断深扎，直至水满自溢，瓜熟蒂落，自然而然破境而上，到那时候，同境之内，你的法力雄浑、神念凝练，将远超那些冒进之徒，甚至越境战斗也不在话下！”

“记住！真正的快，是稳；真正的慢，是浮。”

那声音顿了顿，透出深深的疲惫：“老夫此番苏醒，耗费本源甚巨，需借这万象石残存之力与你的混沌道体温养恢复。这三日，莫要打扰老夫，也莫要被什么不开眼的低阶妖兽惊扰了修炼，平白丢了性命……记住，打好基础！活着，才有未来！”

话音落下，那声音便彻底沉寂下去，无论凌霄如何在心中呼唤，都再无半点回应。

凌霄却并不失望。他知道，这位神秘的“黑石老人”虽然言语刻薄，却绝不会骗他。这三天，便是他脱胎换骨的关键！

他重新握紧双拳，感受着体内那股微弱却真实流淌、不断从外界汲取本源壮大的气流，缓缓站起身。抬头，目光穿透头顶嶙峋的怪石，望向黑风岭更深处的黑暗。月牙的清辉洒落，在他年轻而坚毅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出那双眼中从未有过的、如同出鞘利剑般的锐利锋芒！

三天！

他只需要三天！

三天之后，青阳城欠他的，赵乾欠他的，他要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他要让所有轻视他的人，付出代价！

……

与此同时，青阳城，林家。

在家族庞大宅院最偏僻、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一座小小的院落显得格外冷清破败。院墙斑驳，瓦片残缺，墙角杂草丛生，只有一口井沿布满青苔的老井，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岁月。

一间简陋的厢房内，油灯如豆，光线昏暗。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的少年，正静静地伫立在半开的木窗前。他身形略显单薄，面容清秀，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和书卷气。

他叫林风，是林家旁支中一个同样不受重视的子弟，也是凌霄在这冷漠家族中，唯一还称得上“朋友”的人。

他的目光，穿透重重屋脊和冰冷的夜色，遥遥望向那片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狰狞的黑风岭轮廓。白日里在演武场的一幕幕，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他的脑海里——凌霄被赵乾踩在脚下肆意羞辱，周围刺耳的哄笑，林家子弟那羞愧低垂的头颅。

而他，只能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却不能上前帮忙，因为家族严厉的警告，况且自身实力微弱，半步都不敢上前！那种无力感，几乎将他吞噬。

“凌霄……你到底在哪里？”

林风低低地呢喃，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浓浓的担忧和自责。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着的一块玉佩。

玉佩温润，刻着简单的云纹，并不名贵，却是他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是他与凌霄儿时友谊的见证——两人各有一块。

他握紧了玉佩，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要将这块玉捏碎，融入骨血。“等着吧……总有一天……”他对着窗外无尽的黑暗，如同立下最沉重的誓言，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会变得足够强！强到能站在你身边！强到能打破这该死的枷锁！向你证明……我林风，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没有！”

夜风呜咽着掠过黑风岭的峭壁，带来远方密林中隐约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兽吼。那吼声，低沉、凶戾，仿佛在宣告着山林之主的威严。

这夜风，也吹过了青阳城寂静的街道，吹动了少年们心中那悄然萌发的、被压抑已久的野心与深沉如铁的羁绊。

青阳城这潭看似平静的死水，似乎在凌霄于禁地中触碰禁忌的这一刻，被一颗投入深渊的石子，悄然打破了一道缝隙。冰冷的水流开始无声地涌动，而从那幽暗缝隙中透出的微光，注定将在不久的未来，点燃燎原的烈火，掀起席卷九天十地的……滔天风暴！

黑风岭的黎明，是在彻骨的山岚与凝重的湿气中悄然降临的。浓重的夜雾如同垂死的巨兽吐出的最后气息，依依不舍地缠绕在嶙峋的怪石与虬结的古木之间。草叶尖上，饱满的露珠折射着东方天际初绽的、带着冰冷质感的晨曦，如同亿万颗细碎的星辰遗落人间，闪烁着剔透而脆弱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叶与某种不知名野花的清冽冷香，吸入肺腑，带着一种沁入骨髓的凉意。

凌霄盘膝端坐于那块被他血肉之拳砸出幽深窟窿的岩壁之下，仿佛与身下冰冷的岩石、与这片荒蛮的山岭融为了一体。他双目紧闭，面容沉静如水，只有胸膛随着悠长而深沉的呼吸，极其缓慢地起伏着。每一次悠长的吸气，都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肉眼不可见，但在凌霄那被《万象炼身诀》初步淬炼过的感知中，周围的景象却截然不同——方圆数丈之内，那些顽强生长的杂草、攀附的藤蔓、乃至脚下沉寂的泥土中，无数比尘埃还要微小的淡绿色、土黄色光点，如同受到无形王者的召唤，纷纷挣脱了物质的束缚，化作一片如梦似幻的、生机勃勃的光点星海！它们争先恐后地汇聚成溪流，朝着凌霄的口鼻，甚至是他周身每一个微张的毛孔，无声无息地涌入！

每一次绵长的呼吸，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便会泛起一层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淡红色光晕。那光晕如同淬火时的余温，一闪即逝，随即皮肤便恢复如常，但细看之下，却隐隐透出一种温润内敛的光泽，仿佛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被精心打磨过，坚韧之意内蕴其中。

三天了。

整整七十二个时辰，他如同扎根于此的顽石，几乎没有挪动过位置。随身携带的粗粝干粮早已耗尽，饥饿感如同细微的虫蚁啃噬着胃壁，但都被体内那股不断壮大的、源自混沌本源的清凉气流所抚平、转化，成为了支撑他继续修炼的养料。

渴了，便以心法催动，汲取草叶上凝聚的露珠水气。困倦如潮水般袭来时，便以《万象炼身诀》的运转代替睡眠，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一遍遍冲刷、压制、拓展着体内那玄奥的炼体路径。

识海深处，那位神秘的“黑石老人”如同彻底沉入了无垠的星海，再无半点声息。但凌霄却能清晰地感知到，眉心深处那股源自万象石的清凉本源始终存在，如同一位隐于幕后的绝世高人。

每当他运转心法遇到滞涩，经脉被过于狂暴的本源之力冲撞得隐隐作痛，或者对“炼皮”路径的感悟陷入迷障时，那股清凉气流总会恰到好处地涌动一下，如同拨云见日的灵犀一指，瞬间抚平躁动，指明方向。这无声的指引，让他避开了无数初窥门径者可能遭遇的岔路与凶险。

此刻，丹田之内，那由万象石本源引动、融合了无数草木土石精华的气流，已然壮大了数倍不止！三天前，它只是一条孱弱的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在干涸的河床中试探前行。而此刻，它已化作一条奔腾的小河！在丹田与皮膜间的玄奥路径中呼啸流转，每一次冲刷都带着一种沛然的力道，冲刷着血肉深处的杂质，带来阵阵酥麻与灼热交织的奇异感受。

当这股奔腾的气流沿着“炼皮”心法勾勒出的最后一道、也是最艰涩的路径艰难流转，最终如同百川归海般轰然冲回丹田气海的刹那——

嗡！

凌霄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两道如同实质的精芒，如同划破幽暗的闪电，自他眼眸深处一闪而逝！那光芒锐利、纯粹，带着一种初生牛犊般的锋芒与力量感！他下意识地紧握双拳，十指关节瞬间爆发出连串清脆如炒豆般的“咔咔”脆响！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感，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从四肢百骸、从每一寸被初步淬炼过的皮膜之下狂涌而出！肌肉贲张，筋骨齐鸣，整个人仿佛瞬间拔高了几分，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锻骨境……六层巅峰！”凌霄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随即被巨大的狂喜所淹没。

仅仅三天！从锻骨境三层，一路摧枯拉朽般冲破四层、五层壁垒，直至站在六层巅峰的门槛之上！虽然自己已经压制了，但这等修炼速度，若是传扬出去，足以让整个青阳城为之失声，让那些所谓的天才黯然失色！寻常修士打磨筋骨，锤炼体魄，每一层的突破都需要经年累月的苦熬，耗费无数资源，哪有像他这般，以天地草木为炉鼎，以万物本源为薪柴，一日千里的恐怖进境？

这便是《万象炼身诀》的逆天之处！也是混沌道体那“鸿蒙初开，万象归墟”本质的冰山一角！草木本源虽微弱，却胜在浩瀚无尽。这三天，黑风岭这一隅之地，方圆十丈内的草木，都成了他取之不尽的“养料库”。

然而，这掠夺式的吞噬也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以他盘坐之处为中心，三丈范围内的杂草尽数枯黄蔫萎，叶片失去了所有水分和光泽，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炙烤过；那些坚韧的藤蔓也变得脆弱不堪，轻轻一碰便化作齑粉；甚至连脚下的土壤，都透出一种死寂的灰白色，失去了原有的肥沃生机，仿佛被某种力量抽干了所有精华。

“果然……如黑石老人所言，此诀霸道，夺天地之造化，损万物之生机……”凌霄看着周围这片如同生命禁区般的景象，眉头深深蹙起。喜悦之余，一丝沉重也压在心头。若是在一处停留过久，或者吞噬过度，必然会造成大范围的生态凋零，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窥探。

这禁忌功法的代价，已初露端倪。

他缓缓起身，舒展筋骨。全身的骨骼如同久未上油的机壳重新磨合，发出一连串密集而清脆的爆鸣。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弹性与韧劲，仿佛蕴藏着随时可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他俯身捡起脚边那柄陪伴他多年的锈铁剑，手腕轻抖，随意向前挥出几剑。

嗤！嗤！嗤！

剑锋破空之声陡然变得尖锐而短促！不再是之前那种拖泥带水的呼啸，而是带着一种凌厉的切割感！剑势虽无章法，却比从前稳了何止十倍？剑锋所向，隐隐带起细微的气流旋涡，连空气都似乎被其撕裂！这柄钝剑，在他暴涨的力量驱使下，竟也展露出了几分凶悍的锋芒！

“是时候回去了。”凌霄将锈铁剑反手插在背后简陋的皮鞘中，目光穿透林间稀疏的晨雾，投向青阳城的方向。冰冷的杀意，如同蛰伏的毒蛇，在他眼底深处悄然游动。

赵乾那张写满倨傲与残忍的脸庞，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日的羞辱，那烙铁般的一脚，那如同垃圾般被踩在脚下的铁剑……每一幕都如同淬毒的尖刺，深深扎在心头。这笔血债，该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了！

刚踏出那片被他吞噬得近乎死寂的区域没几步，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刺鼻的血腥味，混杂在清冷的山岚中，钻入了他的鼻腔。

经过混沌道体初步淬炼的五感，比之三天前敏锐了何止数倍？他脚步一顿，如同最警觉的猎豹，循着气味传来的方向，锐利的目光扫向前方一片茂密的、沾满露水的灌木丛。

拨开湿漉漉的枝叶，只见一只半大的灰狼蜷缩在血泊之中。它的体型不算巨大，但流线型的身躯和修长的四肢，昭示着它“风影狼”的身份——一种以一阶妖兽中速度见长、颇为难缠的掠食者。

此刻，这头往日里敏捷的猎手却凄惨无比。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爪痕，几乎将它柔软的腹部整个剖开，内脏隐约可见，暗红的血液浸透了身下的草地，散发出浓重的腥气。它显然遭遇了更强大、更凶残的掠食者，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只有胸腔还在微弱地起伏，灰黄色的眼瞳中，凶戾的光芒早已被濒死的痛苦和浓浓的不甘所取代，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般的呜咽。

凌霄的呼吸瞬间凝滞。心脏在胸腔内沉重地撞击着肋骨。风影狼！即便是一阶，对于三天前还是锻骨境三层的他而言，也绝对是致命的威胁。但此刻，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一个冰冷而诱人的念头，如同魔鬼的低语，不可遏制地在他心中升起。

《万象炼身诀》！吞噬万物本源！ 草木精魄只是涓涓细流，而妖兽，尤其是拥有内丹精魄的妖兽，其蕴含的生命本源，才是真正的大补之物！眼前这头濒死的风影狼，它体内那颗尚未消散的妖丹，所蕴含的狂暴能量，足以抵得上他数日苦修！甚至……有可能助他直接冲破锻骨境六层的壁垒，踏入七层之境！

杀？还是不杀？

犹豫如同薄冰，在心头一闪即碎。取而代之的，是磐石般的坚定与一丝属于猎食者的冰冷。弱肉强食，这黑风岭，这世界，本就是如此残酷的法则！他需要力量！需要更快的速度变强！这送上门来的“机缘”，岂能放过？

呛啷！

锈铁剑应声出鞘，剑刃在熹微的晨光下泛着冰冷的寒芒。凌霄握紧剑柄，掌心传来粗粝熟悉的触感，一步步，沉稳地向着那垂死的风影狼逼近。每一步落下，都踩在湿软的腐叶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死寂的清晨格外清晰。

风影狼浑浊的眼瞳猛地锁定了这个靠近的“猎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濒死的虚弱，它喉咙里发出一声充满威胁的低沉咆哮，挣扎着想要支起前肢，露出染血的獠牙，试图用最后的凶戾吓退这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少年。但那动作牵动了致命的伤口，让它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气势瞬间萎靡。

凌霄在距离风影狼仅一丈之遥时，身体骤然由静转动！脚下发力，枯枝败叶被瞬间踏碎！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疾射而出！手中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此刻在他暴涨的力量驱动下，竟发出短促而凌厉的破空尖啸！剑光一闪，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向风影狼脆弱的脖颈！

这一剑，快！准！狠！没有丝毫花哨，纯粹是无数次在欺凌与绝境中磨砺出的、最直接有效的搏杀技巧！

风影狼浑浊的瞳孔中映出急速放大的剑尖，死亡的恐惧让它爆发出最后一丝力量，头颅猛地向侧面一偏！

然而，还是太迟了！

“噗嗤！”

锋锐的剑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坚韧的皮毛，深深没入了脖颈之中！滚烫的狼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落在凌霄的手腕和冰冷的剑身上，带着浓烈的腥甜气息。

呜——！

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哀鸣戛然而止。风影狼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眼中的凶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死寂的空洞。

呼……呼……

凌霄微微喘息着，握剑的手依旧稳定，但手心里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地、有预谋地终结一个生命。即使对方是一只凶残的妖兽，那种生命在手中流逝的感觉，依旧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击和冰冷，有些许不适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风影狼尚有余温的尸体上。

他缓缓蹲下身，将沾血的锈铁剑插在一旁的泥土中。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按照《万象炼身诀》中记载的、关于吞噬妖兽本源的法门，将右掌缓缓按在了风影狼尚且温热的额头上，心法全力运转！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掠夺性的吸力，骤然从他掌心爆发出来！

下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出现了！

风影狼那原本充满力量、肌肉虬结的尸体，如同被戳破的气囊，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萎缩下去！坚韧的皮毛瞬间失去了光泽，变得如同枯草般灰败；饱满的肌肉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飞快地塌陷、萎缩，变得如同枯柴；甚至连那森白的骨骼，都仿佛在吸力下发出细微的呻吟，变得脆弱不堪！短短几个呼吸间，一具充满野性力量的狼尸，就变成了一具包裹着枯皮、紧贴着嶙峋骨架的干尸！

与此同时，在风影狼干瘪的胸腔位置，一点淡青色的光芒骤然亮起！一颗约莫绿豆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微弱光芒和浓郁生命气息的珠子，缓缓从干尸中漂浮而出，悬停在凌霄的掌心之上——正是风影狼的生命精华所凝，一阶妖丹！

妖丹悬浮的刹那，一股远比草木精魄狂暴、精纯百倍的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怒江，猛地顺着凌霄的掌心劳宫穴，蛮横无比地冲入他的经脉之中！

“呃啊——！”

凌霄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这股力量太过凶猛、太过霸道！涌入经脉的瞬间，就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疯狂攒刺、撕裂！原本顺畅流淌的混沌气流被这股狂暴的外来力量狠狠冲撞、挤压，经脉如同被强行撑开的管道，传来阵阵撕裂般的胀痛！丹田气海更是瞬间沸腾！新涌入的妖丹本源如同闯入羊群的饿狼，带着妖兽特有的凶戾野性，疯狂地冲撞、试图吞噬同化凌霄辛苦修炼积攒的混沌气流！

剧痛！混乱！一股属于风影狼临死前的强烈不甘、怨毒、凶戾的负面情绪碎片，也如同跗骨之蛆，伴随着本源之力冲击着他的识海！眼前仿佛闪过风影狼临死前那双不甘的眼眸，耳边似乎响起它绝望的咆哮！心志稍有不坚，便会被这狂暴的能量和负面情绪冲垮，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经脉尽毁！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