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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伟明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海关那边的压力与日俱增，姐夫那边彻底断了联系，传闻已经被带走调查。公司内部，那个一直被他压着的小股东联合了几个其他人，突然发难，要求查账并重新选举董事会成员，理由是“管理层可能存在的重大失误导致公司面临巨大风险”。海外客户步步紧逼，价格一压再压，利润空间被挤压得所剩无几。
他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罐里的昆虫，能看到外面的光，却四处碰壁，找不到出路。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得到的回应要么是含糊的推诿，要么是爱莫能助的叹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帝国，根基竟是如此脆弱。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准备考虑变卖部分资产以求脱身时，一个神秘的电子邮件出现在他的私人邮箱里。发件人匿名，内容极其简短：
【困兽之斗，徒劳无功。欲解海关之危，平内部之乱，稳海外之单，明晚十点，城南‘听雨阁’茶室，静候。只身前来。】
没有署名，没有威胁，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
周伟明的心脏猛地一跳。是谁？谁对他的处境了如指掌？是敌是友？他本能地感到恐惧，这是一个明显的陷阱。但……这似乎又是他眼前唯一的，可能抓住的稻草。海关、内部、海外……对方精准地点出了他所有的死穴。
去，还是不去？
挣扎和恐惧在他内心激烈交战。最终，对破产和身败名裂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决定赌一把。
……
同一时间，王坤的处境更加不堪。
他妻子在收到那份匿名寄来的行贿证据后，与他爆发了激烈的争吵，直接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并扬言要让他净身出户。公司董事会对他近期的表现极度不满，主要投资人已经明确表示不再提供任何支持。股价持续下跌，客户大量流失，银行也开始催收贷款。
他感觉自己众叛亲离，四面楚歌。他试图找出那个一直在背后搞鬼的“暗影”，却如同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那家空壳公司依旧查不到任何有用的背景，而那些关于他私德和能力的负面传闻，却像病毒一样在圈内扩散。
他也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内容更加直接：
【悬崖勒马，犹未晚也。若想保全最后一丝体面，了结旧怨，明晚十点，城东‘忘川’酒吧后巷，过期不候。】
王坤看着这封邮件，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旧怨？了结？他瞬间想到了郭宇！难道是他？！那个他以为早已被踩进泥里的废物？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有这种能量？
但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谁会对他的过去了如指掌，又如此精准地打击他？
巨大的恐惧和一丝荒诞的猜想让他几乎崩溃。他去吗？他敢去吗？那个“忘川”酒吧的后巷，是城里出了名的混乱地带。
……
明晚，十点整。
城南，“听雨阁”茶室。一个极其僻静的雅间。
周伟明如约而至，他刻意打扮过，试图维持住最后的体面，但眼里的血丝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的紧张。雅间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宫灯，一个身影背对着他，坐在窗边的阴影里，看不清面容。
“坐。”一个平静、年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响起。
周伟明深吸一口气，在对面的蒲团上坐下。“是……您给我发的邮件？”
“是我。”身影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你的时间不多，直接谈条件。”
周伟明喉咙发干：“您……真能解决我的麻烦？”
“海关那边，新的负责人明天会到位，你那批货，按正常流程走，不会有问题。你公司内部，那个带头闹事的小股东，明天会主动撤回提议，并支持你。”身影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既定事实，“海外客户，我可以让他接受你最初报价的百分之九十五。”
周伟明呼吸一滞，心脏狂跳！这些对他来说如同泰山压顶的难题，在对方口中，竟然如此轻描淡写？！他强压下激动和怀疑：“代价是什么？”
身影终于缓缓转过头。昏暗的光线下，周伟明只看清一双深邃平静的眼睛。
“第一，你名下那家控股‘星辉科技’的离岸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无偿转让给我指定的人。”
星辉科技！那是周伟明暗中布局、准备未来上市的核心资产之一！对方连这个都知道？！
“第二，动用你商会副会长的资源，促成‘晨星资本’对‘瀚海科技’的收购案。”瀚海科技是王坤现在主要依赖的公司之一！
“第三，”身影顿了顿，声音更冷了一分，“以后，我需要你的时候，随叫随到。”
周伟明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湿透了衬衫。这三个条件，每一个都像是在割他的肉，尤其是第三条，等于让他彻底卖身为奴！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他艰难地开口。
“你没有时间。”身影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冰冷的压力，“你的海外账户，已经被国际刑警盯上了。不想人财两空，就签字。”
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股权转让协议和一份内容空白的“合作协议”，被推到了周伟明面前。旁边，还放着一个厚厚的信封。
周伟明颤抖着手拿起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他海外账户的所有详细信息，以及几笔刚刚发生的、指向明确的异常资金流动记录，足以坐实他的问题。对方不是在恐吓，是真的掌握了他的生死！
绝望和恐惧彻底淹没了他。他看着那份协议，又看看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最终，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下去，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身影收起协议，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愉快，“明天，你会看到结果。记住你的新身份，周先生。”
……
城东，“忘川”酒吧后巷。
这里与“听雨阁”的静谧截然不同，充斥着垃圾的酸臭和尿骚味，只有远处酒吧后门透出的微弱彩光，映出堆积的垃圾桶和斑驳的墙壁。
王坤瑟缩在角落里，他已经等了十分钟，又冷又怕。他开始后悔来到这里，这根本就是个错误！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兜帽衫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帽檐压得很低。
“是……是你找我？”王坤声音发颤。
兜帽下传来一声极轻的冷笑，不是郭宇的声音，是经过处理的电子音：“王总，别来无恙？”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王坤鼓起勇气问道。
“简单。”电子音冰冷，“把你当初从郭宇那里抢走的‘星火’项目所有原始数据和客户名单，交出来。然后，公开承认，你当初是诬陷郭宇，他的‘盗窃’罪名，是你栽赃的。”
王坤如遭雷击！“星火”项目是他现在仅存的、还能吸引一点投资的筹码！而公开承认诬陷……那他在这个圈子就彻底完了！
“不……不可能！”他尖叫道，“你休想！”
“是吗？”电子音带着一丝嘲弄，“那你猜，你老婆如果知道你不仅行贿，还在海外用她的名义偷偷安置了一个私生子，她会怎么做？你那个主要投资人，如果知道你为了抬高股价，伪造了上季度的销售数据，他还会不会保你？”
王坤浑身冰凉，如同坠入冰窟！这些……这些他隐藏最深的秘密，对方怎么会知道？！
“给你二十四小时。”电子音留下最后通牒，“把东西准备好，公开声明写好。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再来。做不到……后果自负。”
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后巷的黑暗中。
王坤瘫坐在冰冷的污水里，绝望地捂住了脸。他完了，彻底完了。他没有任何选择。
……
打印店后间。
老刀看着电脑上传来的股权转让协议电子版，以及王坤那边监听设备传来的崩溃哭嚎，长长舒了口气。
霞姐则是满脸兴奋：“老板，成了！周伟明签了！王坤也快撑不住了！”
阴影中，郭宇缓缓显出身形，脸上没有任何喜悦。他拿起那份周伟明签字的空白“合作协议”，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三元始炁注入，协议上一个极其隐蔽的、由能量构成的符文微微一闪，随即隐没。
“饵已经放下，钩已经扎进肉里。”他轻声说，像是在对“元”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接下来，该看看能钓上什么样的大鱼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凡间的棋盘上，两颗重要的棋子，已然落入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