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隔绝了客厅的光线,也隔绝了那个让她心碎又无措的人。林晓晓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缓缓滑落,最终蜷坐在地板上。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毛绒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委屈、愤怒、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顾言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刺穿了她最柔软的防线。“享受被其他男人关注的感觉”?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想她?又凭什么,用那种近乎羞辱的“家人”身份来审判她?客厅里久久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死一般的寂静反而加剧了晓晓内心的惶惑。她以为他会来敲门,哪怕只是冷漠地命令她出去,或者,哪怕有一丝微弱的示弱……但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冲突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而门外的世界,已经与她无关。这种被刻意忽视的感觉,比直接的争吵更令人难受。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夕阳的余晖给房间镀上一层暖橘色,却丝毫温暖不了晓晓冰凉的手指。她哭得累了,眼睛又肿又涩,胃里也空落落地抽痛起来。
从午后到现在,她什么都没吃。理智告诉她应该待在房间里,用沉默对抗他的专横。但身体的本能和对温暖(哪怕是虚假的)的渴望,却驱使着她。她需要一杯水,也需要确认……外面是否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深吸一口气,晓晓用袖子胡乱擦掉脸上的泪痕,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手。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过分安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客厅里空无一人。斑驳的光影已经消失,只有一盏落地灯在角落散发着昏黄的光晕。顾言之前坐过的沙发位置凹陷依旧,电脑包还放在原处,昭示着他并未离开。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种淡淡的食物香气?晓晓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看向厨房方向。只见流理台上,放着一个保温袋,旁边还有一杯似乎刚热好的牛奶,正袅袅冒着白气。而那个被她目睹扔进垃圾桶的、属于周卓的精致纸袋,早已不见踪影,连带着垃圾桶也像是被清理过,换上了新的垃圾袋。他做了什么?又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吗?晓晓抿紧嘴唇,心里五味杂陈。她抗拒这种仿佛被投喂般的感觉,但胃部的空虚感实在强烈。
她犹豫着,最终还是抵不过生理需求,轻手轻脚地走到流理台前。保温袋里是她常去的那家港式茶餐厅的招牌粥品和点心,都是她喜欢吃的口味。牛奶杯下,压着一张便签纸,上面是顾言那熟悉而凌厉的字迹,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吃了。”没有道歉,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一个称呼。一如既往的他风格,霸道,不容置疑,却又……悄然地安排好了一切。晓晓握着那张便签纸,指尖微微颤抖。愤怒似乎被这无声的举动戳破了一个小口,但委屈和不解依然汹涌。她赌气似的想把这些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扔掉,可手指触碰到温热的粥盒,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她默默地打开食盒,小口小口地吃着已经有些微凉的粥。味道依旧熟悉,此刻却味同嚼蜡。每一口吞咽,都像是在消化刚才那场冲突带来的苦涩。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低气压。顾言似乎变得异常忙碌,早出晚归。即使偶尔在家,也多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或者对着电脑处理工作,神情淡漠,仿佛那天下午失控的对话从未发生。他不再对晓晓的行为指手画脚,也不再流露出任何带有占有欲的举动,恢复了最初那种疏离而客气的“兄长”姿态。他会记得给她带饭,会提醒她添衣,会在她熬夜画画时沉默地关掉客厅大灯只留一盏小灯,所有行为都符合一个“尽责家人”的标准,却唯独缺少了那份让晓晓心跳加速的、专属于顾言的温度。这种刻意的保持距离,比直接的冲突更让晓晓感到窒息。她宁愿他像那天一样失控地质问,至少那证明他在意,他的情绪会因她而起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一层无形的冰墙将她隔绝在外。她试图找机会和他谈谈,但每次对上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所有准备好的话就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看她的眼神,和看家里任何一件家具似乎没有区别。
直到周六下午,晓晓接到周卓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周卓语气歉疚又带着几分试探:“晓晓,那天……不好意思啊,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顾言哥他……没说你什么吧?”“没事,”晓晓握着手机,走到阳台,压低声音,“他……没说什么。”她无法告诉周卓实情。“那就好。”周卓似乎松了口气,语气又活跃起来,“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想买那套限量版的辉柏嘉彩铅吗?我有个朋友在画材店打工,说今天刚到了一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机会难得哦。”晓晓确实心仪那套彩铅很久了,一直舍不得买。听到这个消息,她有些心动。但一想到顾言可能的态度,又犹豫起来。“我……”“别犹豫啦,错过这村没这店了!我就在你家附近,十分钟后到小区门口等你?”周卓热情地邀请道。鬼使神差地,或许是出于对顾言这几天冷暴力的某种叛逆,也或许是真的太想要那套彩铅,晓晓咬了咬唇,应了下来:“……好,那我马上下来。”挂了电话,晓晓深吸一口气,回房间迅速换了件外出服,拿起背包。经过客厅时,她瞥见顾言房间的门依旧紧闭,心里莫名一松,却又涌起一丝失落。她刻意放轻脚步,像做贼一样溜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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