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二十五分,尖锐的闹铃声如同催命符般撕裂了卧室的宁静。林晓晓从深度睡眠中被强行拽出,意识混沌得像一团浆糊。她闭着眼,摸索着按掉闹钟,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试图抵御窗外依旧浓重的夜色和侵入骨髓的睡意。五点半!这根本是反人类的时间!她在心里把顾言骂了第一百零一遍,那个制定这魔鬼作息表的“法西斯”!然而,一想到昨晚他那句冰冷的“不要迟到”,以及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带着无形压力的眼睛,林晓晓就一个激灵,残存的睡意被驱散了大半。她毫不怀疑,如果她敢赖床,那个冰山绝对会直接敲门,或者用更“有效”的方式让她清醒。
她挣扎着爬起来,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飘进卫生间。冷水扑在脸上,刺骨的凉意让她终于彻底清醒。看着镜子里那个挂着浓重黑眼圈、一脸生无可恋的自己,她悲从中来。高三还没正式开始,她就已经提前感受到了它的残酷。五点二十九分,她抱着英语书,哈欠连天地挪到客厅。餐厅的灯已经亮了,顾言赫然已经端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和一本厚厚的英文原版书。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头发一丝不苟,神情清明,仿佛已经这样坐了几个小时。听到动静,他抬眸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惺忪的睡眼和乱翘的头发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落回书页,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迟到。”林晓晓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明明提前了一分钟!“现在是五点二十九分五十秒,”顾言仿佛能读心,头也不抬地补充,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你的准备时间计算错误,导致有效晨读时间损失十秒。”林晓晓:“……” 她真想把手里的英语书砸到他那张俊脸上!十秒!他居然跟她计较十秒钟!她气鼓鼓地在他对面重重坐下,故意把椅子弄出响声,以此表达无声的抗议。但顾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无视了她的孩子气行为。
“必修一,第一单元单词,三十分钟内熟读并默写重点词汇。”他下达指令,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式。晨读就在这种压抑又诡异的气氛中开始了。林晓晓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对着单词表叽里咕噜。顾言偶尔会纠正一下她的发音,每个音节都标准得像听力磁带。林晓晓憋着一股劲,努力跟上他的节奏,心里却叫苦不迭。这才第一天,第一个早晨!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一年暗无天日的生活。
晨读结束,顾言果然拿出一张白纸让她默写。林晓晓硬着头皮写完,结果错漏百出。顾言用红笔圈出错误,没有任何评价,只是让她每个错误抄写十遍。然后,便宣布早餐时间到。早餐依旧是顾言准备的,简单却营养均衡。林晓晓化悲愤为食量,吃得飞快,只想赶紧结束这折磨人的共处时光。然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上午被安排的是数学。当林晓晓磨磨蹭蹭地拿着试卷和练习册走进顾言房间时(因为他的房间更整洁,更适合“教学”),她感觉像是走上了断头台。顾言的房间果然如她所料,黑白灰主调,一尘不染,书籍和物品摆放得如同用尺子量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卷气和一种属于他的、清冽的气息。
林晓晓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这个“异类”闯入,打破了这个空间的绝对秩序。“先从函数开始。”顾言示意她坐在书桌旁的另一把椅子上,自己则搬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距离不远不近,但他身上那股压迫感却清晰地传递过来。他翻开一本崭新的习题集,开始讲解基本概念。他的思路确实清晰,语言精准,但速度极快,几乎没有停顿,仿佛这些知识在他脑子里是已经编译好的程序,可以直接调用输出。林晓晓努力跟着听,但数学本就是她的天敌,那些抽象的符号和变幻的图像在她脑子里就像一团乱麻。顾言的语速对她来说简直是噩梦,她刚理解完上一步,他已经在讲下一步了,而且中间没有任何铺垫和解释,仿佛那些推导过程是理所当然、不言自明的。“等、等一下!”在他连续讲完三道例题后,林晓晓终于忍不住举手叫停,脸上写满了茫然和挫败,“那个……从第二步到第三步,为什么那个f(x)就直接变成那样了?是怎么推导的?”顾言讲解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转过头,看向林晓晓,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双深褐色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她困惑的脸。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么简单的步骤,还需要问为什么?
林晓晓被他看得脸颊发烫,一种智商被碾压的羞耻感油然而生。顾言没有说话,只是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将那缺失的推导步骤写了出来。确实只有寥寥两步,运用了一个非常基础的公式变形。“现在懂了?”他问,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但那种无形的距离感让林晓晓更加难受。“……懂了。”她低下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其实她还是有点模糊,但不敢再问了。她怕再看到他那种“你怎么会这都不懂”的眼神。接下来的讲解,林晓晓更加小心翼翼,精神高度紧张,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点,再次暴露自己的“愚蠢”。然而,越是紧张,脑子越是不转。顾言讲的每一句话她似乎都听到了,但连在一起就像天书一样从左耳进右耳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