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霸邻居是竹马 第85章 厌弃

出租车停在熟悉的家门口，顾言几乎是立刻就推门下车，没有片刻停留，更没有回头看晓晓一眼。他步履很快，背影挺直却僵硬，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弦，随时可能断裂，又或者，会骤然反弹，伤到试图靠近的人。夕阳将他孤寂的影子拉得很长，横亘在晓晓与他之间，如同一道无形的鸿沟。晓晓付了车费，下车时，只来得及看到家门在他身后合拢的身影。那一声轻微的“咔哒”，却像重锤敲在她心上。她站在原地，晚风吹拂着她额前的碎发，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闷。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在老房子书房里，覆在他手背上时感受到的冰凉，以及他最后抽离时那清晰的、带着决绝意味的触感。她慢慢走进家门。屋内，林母正在厨房准备晚餐，饭菜的香气弥漫开来，却无法掩盖流动在空气中的低气压。

顾父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报纸，但眼神明显没有聚焦在字句上，听到开门声，他立刻抬起头，目光越过晓晓，向她身后望去，带着显而易见的期盼和担忧。“顾言他……”顾父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回房间了。”晓晓轻声回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顾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化为更深的忧虑，他叹了口气，放下报纸：“你们……没事吧？那地方……”晓晓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短短几个小时内经历的复杂情绪波动，最终只是简单地说：“我们找到了……阿姨留下的一些东西。是一本日记。顾言他……需要自己静一静。”“日记？”顾父的眉头紧紧锁住，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似乎对这个词极为敏感，“他看了？”“看了一部分。”晓晓斟酌着用词，“他好像……看到了很让他震惊的内容。”她没有提及顾言那句低语——“有些真相，不知道或许更好。”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让她不安。顾父沉默了，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他不再追问，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晓晓先去休息。晓晓看了一眼顾言紧闭的房门，那扇门此刻像是一座堡垒，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绝。

她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才允许自己流露出疲惫和茫然。她拿出手机，屏幕干净，没有任何新消息。她点开与顾言的聊天界面，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几天前，关于一道数学题的讨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许久，输入框里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你还好吗？”“需要聊聊吗？”“我在外面。”——最终，她什么也没有发出去。她想起他避开她触碰时那下意识的动作，想起他抽回手时的疏离，一种混合着委屈和理解的酸涩感涌上鼻尖。她知道他现在正身处风暴中心，任何外界的打扰，哪怕是善意的关心，都可能被他视为一种负担，甚至是一种侵入。晚餐时分，顾言依然没有走出房间。林母去敲了两次门，里面只传来一声压抑的“我不饿”。餐桌上，气氛比早餐时更加凝滞。美味的菜肴吃起来味同嚼蜡，每一次筷子与碗碟的碰撞声都显得格外刺耳。“让他静一静吧。”顾父最终发话，声音沉重，“有些坎，得他自己迈过去。”晓晓食不知味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目光不时飘向那扇紧闭的门。她担心他，不仅仅是担心他看到的秘密，更担心他那种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的状态。那种状态，比愤怒、比悲伤更让人心悸，因为它意味着他正在独自咀嚼一种可能足以摧毁某些根基的真相。

夜深了，晓晓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窗外的月光皎洁，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整栋房子安静得可怕，连往常细微的管道水流声都消失了，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顾言房间里的那片沉默吞噬了。她辗转反侧，老房子里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顾言凝视母亲照片时那近乎贪婪又痛楚的眼神，他读到纸条时瞬间的崩溃与柔软，他阅读日记时变换的脸色，以及最后那震惊到近乎崩溃的混乱……那本深蓝色的日记里，究竟写了什么？是什么样的事实，能让一向冷静自持的顾言露出那样近乎脆弱和绝望的神情？“砰！”一声闷响，隐约从隔壁房间传来，像是拳头砸在什么硬物上的声音。晓晓的心脏猛地一缩，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隔壁又恢复了死寂，但那短暂的声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涟漪。他还没睡？他在做什么？是在发泄吗？担忧压倒了一切顾虑。

晓晓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披上一件外套，悄悄打开房门。客厅里一片黑暗，只有月光提供着微弱的光源。她走到顾言房门口，将耳朵轻轻贴在门板上。里面没有任何声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静得让人心慌。她犹豫着，抬起手，想要敲门，指尖却在触碰到冰凉的门板前顿住了。她想起他厌弃的躲避，想起他划清界限的抽手。此刻敲门，会得到回应吗？还是只会加剧他的烦躁，将他推得更远？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房门内侧，突然传来极轻微的“咔”的一声——是门锁被轻轻打开的声音。晓晓吓了一跳，像受惊的小鹿般猛地向后缩了一步，下意识地想躲回自己的房间，但已经来不及了。房门被从里面拉开一条缝隙。顾言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没有开灯，整个人笼罩在房间深处的黑暗中，只有走廊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勾勒出他模糊而挺拔的轮廓，以及脸上异常疲惫和冷漠的线条。他似乎也没料到晓晓就站在门外，动作僵了一下，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晓晓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来不及完全收敛的翻涌的情绪——痛苦、愤怒、挣扎，还有一种深可见骨的厌弃。但那情绪消失得极快，快得让她几乎以为是错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水般的沉寂，比任何情绪都更令人窒息。

“……有事？”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熬夜后的粗糙感，语气疏离，仿佛在同一个陌生人说话。晓晓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困难。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慌乱地摇了摇头，又觉得不对，点了点头，最后才挤出一句不成调的话：“我……我听到声音……你……你没睡？”顾言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像是审视，又像是穿透了她，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侧了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语气平淡无波：“进来吧。”这个邀请完全出乎晓晓的意料。她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不是担心我吗？”顾言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却没有任何笑意，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不知是针对她，还是针对他自己，“进来看看，我是不是还好好活着。”他的话像针一样刺人。晓晓的心揪得更紧，但一种强烈的、想要了解他此刻状态的冲动，推动着她迈开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进了他的房间。

房间里的窗帘没有拉严，月光更多地洒进来，照亮了书桌的一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冷的气息，是顾言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但此刻，这熟悉的味道里似乎混杂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的压抑感。顾言关上门，却没有重新落锁。他走到书桌前，背对着晓晓，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峭。书桌上很整洁，但晓晓眼尖地发现，桌角原本放着的一个金属笔筒，此刻有些歪斜，旁边似乎还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划痕——想必就是刚才那声闷响的来源。“看到想看的了？”顾言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地传来，带着一种疲惫的麻木，“我没事，你可以回去了。”他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比直接的愤怒更让晓晓难受。

她站在原地，没有离开，鼓足勇气开口，声音还有些发颤：“顾言，我们……能谈谈吗？关于那本日记……或者，不谈日记，就谈谈你现在……好不好？”顾言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她。月光照亮了他半边脸，另外半边隐在阴影里，使得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莫测。他的眼神很深，像两口枯井，看不到底。“谈什么？”他问，语气依旧平淡，“谈那个满嘴资本、视人命和感情为蝼蚁的所谓‘家族’？还是谈我那可怜又可悲的、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母亲？”他嗤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或者，谈谈我这个……连出身都可能是个笑话的‘继承人’？”“顾言！”晓晓心疼地打断他，上前一步，“你别这样说自己！那不是你的错！不管日记里写了什么，那都是上一代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没有关系？”顾言猛地抬眼看向她，眼底终于不再是死寂，而是燃起了一簇冰冷的、近乎绝望的火焰，“怎么会没有关系？我的血管里流着他们的血！我的存在，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算计的一部分！那个‘家’？”他嘴角的嘲讽弧度扩大，带着彻骨的厌弃，“那个用金钱和权势堆砌起来、冰冷得像停尸房一样的地方？他们以为那是什么？是恩赐？是荣耀？在我眼里，那不过是散发着铜臭和血腥味的牢笼！我顾言，就算饿死街头，也绝不会踏进那个地方一步！我厌弃它！厌弃与之相关的一切！”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字字如刀，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和深入骨髓的憎恶。这不是一时的气话，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呐喊与宣言。晓晓被他的激烈反应震住了，同时也因为他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而感到心惊。

日记里揭示的，果然是与梁家相关的、更不堪的真相，甚至可能涉及他出生的秘密？“可是……”晓晓试图找到能安慰他的话，“可是你现在有我们啊，有这个家！爸爸，妈妈，还有我……我们才是一家人！”听到“家”这个字，顾言眼底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瞬，但很快又被更复杂的情绪覆盖。他看向晓晓，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描摹，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东西——有依赖，有温暖，有挣扎，还有一种……近乎悲凉的无奈。“家……”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字，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晓晓，正是因为还有这个家，还有……你，我才更不能……”他的话没有说完，像是触及了某个不能言说的禁区，猛地刹住了车。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再次面向窗户，留给晓晓一个抗拒的背影：“很晚了，你去睡吧。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又一次被推开。晓晓看着他的背影，那股熟悉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他总是这样，习惯性地把所有的压力和痛苦都自己扛起来，把她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以前是出于责任和“哥哥”的身份，现在，又加上了对那个所谓家族的厌弃，以及可能随之而来的、他不想让她沾染的污秽与危险。一种不甘和心疼交织的情绪在她胸中激荡。她不能就这样离开，不能让他一个人沉溺在黑暗里。她没有听从他的话离开，反而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他身后不远处停下。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气息，混合着夜风的微凉。“顾言，”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固执的坚定，“我知道你不想连累我，不想让我卷入那些复杂的事情里。你可能觉得，把我推开是对我的保护。但是，你有没有问过我，我想不想要这种保护？”顾言的背影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晓晓继续说着，声音微微发抖，却努力保持着清晰：“我不是需要你护在羽翼下的金丝雀。我也能分担，也能陪你一起面对。就算……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你愿意让我陪着，我也不会害怕。”她停顿了一下，鼓足平生最大的勇气，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我害怕的……是你每次都把我推开，是你一个人承担所有，然后离我越来越远。”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顾言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但他紧绷的肩膀线条，似乎微微松弛了一点点。晓晓等待着他的回应，心跳如擂鼓。她不知道这番话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她必须说出来。

良久，顾言终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月光下，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冰冷的厌弃和绝望似乎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翻滚着汹涌暗流的情绪。他看着她，目光像是带着实质的温度，从她的眉眼，滑到她的鼻梁，最后停留在她微微颤抖的唇瓣上。那目光太过直接，太过专注，带着一种近乎掠夺性的审视，让晓晓的心跳骤然失控，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她下意识地想避开他的视线，却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目光的洗礼。暧昧的气息，在寂静的月光下，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缠绕。不再是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对抗，而是一种更微妙、更危险的张力在两人之间拉扯。他向前迈了一小步。仅仅是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晓晓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温热体温，和他呼吸时带起的微弱气流。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抬头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顾言抬起手，动作有些迟疑，指尖微微颤抖着，慢慢地、慢慢地伸向她的脸颊。他的指尖带着凉意，在即将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停住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战争。晓晓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映着窗外的月光，也映着她自己小小的、紧张的身影。她看到他眼底的痛楚、渴望、克制，以及一种深沉的、她无法完全读懂的情感。最终，那只手没有落在她的脸颊上，而是向上，极其轻柔地、带着珍视的意味，拂开了她额前一缕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指尖划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战栗的电流。“……笨蛋。”他开口，声音低哑得几乎只剩气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宠溺？“那些肮脏的事情，你不该碰。”他的触碰和他的话语，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晓晓情感的闸门。眼眶一热，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可是……”她哽咽着，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想看你一个人……”“看着我，”顾言打断她，他的手指没有离开她的发丝，反而顺势轻轻捧住了她的侧脸，拇指指腹小心翼翼地擦过她眼角即将滑落的泪珠。他的动作无比轻柔，与他之前表现出的冰冷和厌弃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种反差带来一种极致的心疼和心动。“只要看着我就好。”他的拇指停留在她的眼角，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滚烫而真实。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温热而暧昧。

晓晓能清晰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看到他紧抿的唇线，以及他喉结因为紧张而微微滑动的弧度。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勾勒得朦胧而美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张力，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又仿佛悬在钢丝上，摇摇欲坠。顾言的目光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像是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去。他捧着她脸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更拉近了自己一分。他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唇瓣。晓晓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轻轻颤动。她在等待，等待一个可能发生的、跨越界限的吻，或者，等待他再次因为理智而推开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然而，预期的吻并没有落下。顾言的呼吸在她唇边极近的地方停顿了片刻，然后，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向后退开了一步，同时松开了捧着她脸颊的手。温暖的触感和令人心悸的靠近骤然消失，晚间的凉意重新包裹住晓晓。她愕然地睁开眼睛，看到顾言已经转过身，双手撑在书桌边缘，低着头，肩膀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在极力平复着什么。空气中那根紧绷的、暧昧的弦，啪地一声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沉默和……遗憾。“……对不起。”顾言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的痛苦和自责，“我不该……你回去吧。”又是这样。总是在即将触及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晓晓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失落，但更多的，是理解和心疼。她知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那本日记揭示的残酷真相，还有他内心深处对“哥哥”身份的责任感，以及他对可能带给她的“污染”的恐惧。那个家族的阴影，像一道无形的墙，立在了他们之间。她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试图靠近。她知道，今晚的突破，已经到达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再进一步，可能会真的将他逼到崩溃。

她默默地转过身，手握住门把手，冰凉的温度让她清醒了几分。在拉开房门之前，她停下脚步，背对着他，轻声却坚定地说：“顾言，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无论你要面对什么，记得你刚才说的话。你厌弃那个‘家’，但你还有这个家。还有我……我会一直在这里。”说完，她不再停留，拉开门走了出去，并轻轻地将门带上，没有关死，留下了一道缝隙，如同留下一个微弱的、等待他走出来的可能。房门合拢的声音落下后，房间里重新陷入死寂。顾言依旧维持着双手撑桌的姿势，许久，许久。直到月光偏移，将他的身影完全吞没在阴影里。他缓缓直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远处城市的霓虹闪烁，勾勒出繁华却冰冷的轮廓。那个他所厌弃的、代表着资本和冷漠的世界，就在那里。而身后，这个温暖却因为他而充满不安的小家，以及那个固执地想要照亮他的女孩，也在这里。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书桌抽屉的锁孔上——那本深蓝色的日记，就安静地躺在里面。日记的最后一页，那个被他强行合上的、触目惊心的秘密，如同恶魔的低语，在他脑海中回荡。那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更庞大、更黑暗的阴谋的开端。梁家找上门，不仅仅是为了认回一个流落在外的血脉那么简单。日记里暗示，他母亲的死，或许根本就不是意外，而他的存在，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价值”。他厌弃那个家，但命运的齿轮，似乎正以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将他推向那个漩涡的中心。而他唯一想守护的温暖，会不会因为他，而被彻底吞噬？顾言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夜气。再睁开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所有的挣扎、痛苦和脆弱都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彻骨的决绝，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厉色。

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他点开一个几乎从未联系过的号码，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片刻，然后，用力地按下了发送键。一条简短的信息，消失在夜色中。信息的收件人，是那个昨天递给他名片、自称是他舅舅助理的黑西装男人。内容只有三个字：【见面谈。】风暴，已不再是远天的雷鸣，而是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而他所做的选择，将会把所有人带向怎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