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霸邻居是竹马 第82章 他是你亲生母亲家族的人

顾言房门外的狭小空间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他那句沙哑的“别看”，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回响。晓晓的手还尴尬地悬在半空，指尖微凉。她看着顾言，他眼底的血丝在昏暗的光线下愈发明显，像细密的红色蛛网，缠绕着他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眸子。他刚沐浴过的清爽气息与她鼻尖萦绕的、属于夜晚的微凉空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矛盾又诱人的氛围。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棉质家居服，领口微敞，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平日里被规整衣物包裹的疏离感减弱了几分，却更添了一种易碎的真实感。“我……”晓晓的喉咙发紧，声音干涩，“我只是……想看看你需要什么。”她最终没能问出那些盘旋在心头的问题，生怕任何一个字眼都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言的目光沉沉地锁住她，那里面有太多晓晓无法解读的情绪在激烈碰撞——挣扎、疲惫、警惕，还有一种……近乎哀求的脆弱？这种脆弱出现在顾言脸上，比任何强势的拒绝都更让晓晓心痛。他仿佛一个站在悬崖边的人，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平衡，而她任何一点不经意的靠近，都可能让他坠入深渊。他的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只是侧了侧身，让开了一条缝隙，既不是邀请她进去，也不是完全将她拒之门外。

这是一个模糊的、充满不确定性的姿态。晓晓犹豫了一下，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她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踮着脚尖，从那道缝隙中挤了进去。房间里的窗帘没有完全拉拢，月光混合着远处路灯的光晕，流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电脑屏幕是暗着的，房间整洁得近乎刻板，只有书桌上几本摊开的编程书籍和一台处于休眠状态的台式机，显示着主人不久前的活动痕迹。

顾言关上门，却没有走向房间内部，只是背靠着门板，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他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竭力压制后的粗重。晓晓站在房间中央，有些手足无措。她从未在如此深夜、如此私密的空间里，与顾言单独相处，尤其是在他情绪如此反常的时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危险的、一触即发的张力，既源于外部未知的威胁，也源于他们之间那层薄得几乎透明的窗户纸。

“他们……还会再来吗？”晓晓最终还是忍不住，轻声打破了沉默。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窗户的方向，尽管厚重的窗帘阻挡了视线。顾言没有睁眼，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叹息的回应：“嗯。”这一个字，像冰锥一样刺穿了晓晓勉强维持的镇定。她想起梁振东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想起他话语里隐含的威胁——“对您，以及您所在意的……人来说，都至关重要。”“那个梁家……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想干什么？”

晓晓向前挪了一小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焦急和担忧，“你说……与你母亲有关？”听到“母亲”两个字，顾言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像是在与某种痛苦的记忆搏斗。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让他看起来像一尊笼罩在悲伤里的希腊雕像。良久，他才用一种异常干涩、仿佛每个字都磨过砂纸的声音开口，却不是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抛出了一个更沉重的话题：“晓晓，你觉得……现在的家，怎么样？”

晓晓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她想了想，认真地说：“很好啊。妈妈很开心，顾叔叔……人也很好。虽然一开始有点不习惯，但现在，我觉得很温暖。”这是她的真心话。这个重组家庭，给了她久违的、完整的家的感觉。“温暖……”顾言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充满苦涩的弧度，“是啊，温暖。所以，不能破坏它。”他的目光终于转向她，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暴风雨前乌云密布的海面。“有些东西，不知道比知道好。有些人，远离比靠近安全。”

他意有所指，眼神锐利地看向她，“记住我白天说的话，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要信。离他们远点，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他再次强调“这个家”，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他们之间。晓晓忽然明白了，顾言此刻所有的反常、所有的抗拒、所有的自我封闭，根源都在于他对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的守护。他害怕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害怕任何外来的力量会打破眼前的平衡。而那个“梁家”，显然就是他认为的最大威胁。一种酸楚的柔情在晓晓心中蔓延开来。这个看似冷漠坚硬的少年，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守护着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简单而纯粹的愿望。

就在这时，楼下隐约传来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夜色里。顾言猛地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谨慎地向下望去。片刻后，他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毫米。“走了。”他吐出两个字，但神情并未放松，反而更添凝重。他知道，这绝不意味着结束，仅仅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间歇。他转过身，背对着窗户，整个人浸在房间的阴影里，只有轮廓被月光勾勒出一道银边。晓晓看着他孤独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她想起ExcEL3里关于顾言的设定——“对生母的去世怀有深深的愧疚感”，“渴望情感上的归属与温暖，摆脱孤独”。那个“梁家”的出现，无疑是狠狠地戳中了他这些最深的伤疤和软肋。“顾言，”晓晓鼓起勇气，又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沐浴露清香的微凉气息，“我知道你不想说，我也不是非要打听你的秘密。但是……如果你觉得难受，或者需要有人……哪怕只是听着，我就在这里。”

她的话语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不再是被他护在羽翼下、需要他时刻说着“别怕”的小女孩了。在经历了并肩作战后，她渴望能成为可以与他分担风雨的人。顾言的身体微微一震，抬起头看向她。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一种温柔的勇气。那种眼神，像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试图穿透他周身厚重的阴霾。

他喉咙发紧，一种从未有过的倾诉欲，如同被困许久的兽，在他心底猛烈冲撞。他习惯了独自承受一切，将所有的情绪都封锁在冰冷的外壳之下。可此刻，面对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目光，那层外壳似乎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他们……”顾言的声音极其沙哑，开了口，却又陷入艰难的沉默。他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拳，骨节泛白。晓晓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用目光无声地鼓励着他。“那个梁振东，”他终于再次开口，语速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斤重量，“是我生母……那边的亲戚。按辈分，我或许该叫他一声舅舅。”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从顾言口中得到证实，晓晓的心还是猛地一沉。

ExcEL3中关于“顾言生母家族”的设定瞬间涌入脑海——“势利眼的神秘资本方”，“当年反对顾言生母下嫁”，“是造成顾言家庭悲剧的元凶之一”。“他们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顾言继续说着，目光飘向远方，似乎陷入了回忆，“从我母亲……去世以后。我以为，他们早就当我们不存在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被遗忘又被突然记起的伤痛。“那他们现在为什么……”晓晓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顾言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还能为什么？无非是发现我身上还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郁，“我那个所谓的‘外公’，年纪大了，大概是想找个合适的继承人。而他们梁家内部……哼，恐怕也不是铁板一块。我这个流落在外的、带着他们看不起的‘平民’血统的外孙，说不定正好是某些人眼中可以用来制衡的棋子。”

他的分析冷静而残酷，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洞察力和悲凉。晓晓听得心惊肉跳。她无法想象，这些只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家族争斗，竟然会真实地发生在顾言身上。他那么年轻，本该享受校园和青春，却要被迫面对如此复杂而肮脏的算计。“所以，他们是想让你回去？”晓晓的声音带着颤抖。“回去？”顾言猛地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晓晓，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抗拒，“回哪里去？那个逼死我母亲的地方？那个在我和父亲最艰难的时候对我们不闻不问的地方？”

他的情绪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失控，声音虽然压抑着，却充满了力量感，震得晓晓耳膜嗡嗡作响。晓晓被他眼中迸发出的痛苦和恨意震慑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从未见过如此情绪外露的顾言。顾言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转回身，再次面向窗户，只留给晓晓一个紧绷而孤寂的背影。

“我不会回去的。”他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比之前更加决绝，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后路的意味，“那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现在的生活，这个家，才是我唯一的归属。”他的话像是在宣誓，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但晓晓能感觉到，他平静话语下隐藏的巨大波澜。拒绝梁家，意味着他将要面对难以想象的压力和手段。那个家族，既然能找到这里，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沉默再次降临。但这次的沉默，不再是最初那种充满戒备和隔阂的凝滞，而是弥漫着一种共享了秘密后的、沉重的亲密感。顾言将他内心最不堪回首的往事和最深的软肋，向她揭开了一角。尽管只是冰山一角，却已足够让晓晓感受到那下面隐藏的、巨大的冰山是多么寒冷和令人窒息。

她看着他倚在窗边的背影，那背影依旧挺拔，却仿佛承载了太多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重负。一种强烈的心疼驱使着她，让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轻轻走了过去。她停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能闻到他发梢淡淡的洗发水味道，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微热体温。她没有碰触他，只是这样静静地站着，用自己无声的陪伴，告诉他：你不是一个人。顾言似乎感受到了她的靠近，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没有动，也没有让她走开。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站在被月光照亮的窗前，影子在身后拉长，几乎交叠在一起。窗外的世界一片静谧，仿佛整个宇宙都只剩下他们两人和这个共享的、沉重的秘密。

过了许久，顾言极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像羽毛落地，却蕴含着无尽的疲惫。他微微侧过头，月光照亮了他一半的侧脸，那上面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些。“吓到你了？”他低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晓晓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很心疼你。”她的话语直白而真诚，没有任何修饰，却像一股暖流，悄然注入顾言冰封的心湖。顾言的身体明显松弛了下来。

他缓缓转过身，正面看着她。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晓晓能清晰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阴影，能数清他眼角那几不可见的细小纹路。他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攻击性和防备，而是变得深沉、复杂，像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吸引着人沉溺。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细细地描摹着她的眉眼，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心里。那目光太过专注，太过深邃，让晓晓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脸颊也开始微微发烫。空气中那种暧昧的张力再次升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晓晓，”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寂静的夜里具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因为我的原因，给你，或者给这个家带来了麻烦……”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和不确定，“你会怎么办？”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投入晓晓心海。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仰起脸，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我不会怕，也不会躲。我会和你一起面对。”她的回答如此迅速，如此肯定，仿佛早已在心中演练过千百遍。顾言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点亮了，又像是被投入了更汹涌的暗流。他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震动和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

“……很晚了，去睡吧。”他别开脸，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冷，但那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巨大的失落感瞬间淹没了晓晓，但与此同时，一种更加强烈的确信在她心中升起——他是在意她的，远比她想象的更在意。他的退缩，不是拒绝，而是因为他肩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太沉重，他害怕会牵连她，伤害她。

晓晓没有纠缠，也没有失望地追问。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他此刻挣扎、克制又带着一丝温柔的模样刻在心里。然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好，你也早点休息。”她转身，走向房门，手握住门把时，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顾言，无论发生什么，记得你刚才说的话。这个家，还有……我，都会在这里。”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并轻轻地将门带上。房门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晓晓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捂住仍在狂跳的心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门内，顾言依然僵立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抬手，看着自己刚才险些碰触到她的指尖，眼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挣扎。

这一夜，注定无人安眠。晓晓躺在床上，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顾言的话——关于梁家，关于他的生母，关于他决绝的拒绝，还有最后那戛然而止的、充满张力的瞬间。她心疼他的过去，担忧他的未来，更因他们之间那未被言明却汹涌澎湃的情感而心潮起伏。她知道，平静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她和顾言，都被卷入了风暴中心。隔壁房间，顾言房间的灯，亮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晓晓顶着淡淡的黑眼圈起床时，发现顾言已经坐在餐桌旁。他换上了整洁的衬衫，表情平静，似乎又变回了那个一丝不苟、冷静自持的学霸，仿佛昨夜那个在她面前流露出脆弱和挣扎的少年只是一场幻觉。但晓晓敏锐地发现，他眼底的阴影比她更重，握着杯子的指节也过于用力。林母准备了丰盛的早餐，顾父也坐在桌边看报纸。餐桌上气氛依旧有些微妙的不自然。

林母看看沉默的儿子，又看看明显没睡好的女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顾父放下了报纸，目光平静地看向顾言，语气如常地问道：“小言，昨天下午，是不是有人来过？”顾言拿着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解释。顾父深邃的目光在儿子脸上停留了几秒，没有再追问，只是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但无论如何，这个家都在。”

顾言抬起头，看向父亲，父子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有一种无声的交流在悄然进行。顾言的眼神动了动，最终化为一片沉静，他低声回道：“我知道。”晓晓看着这一幕，心中了然。顾父显然知道些什么，他的态度是默许和支持的。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至少，顾言不是完全孤军奋战。

他转身先一步走向门口时，晓晓却注意到，他看似随意地、却又无比自然地将她之前因为慌张而落在沙发上的画本，捡起来，细心地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递给了她。那个细微的动作，自然而体贴，与他平日外显的冷漠截然不同。晓晓接过画本，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一阵微小的电流瞬间窜过。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家门。清晨的阳光明媚而耀眼，却驱不散笼罩在晓晓心头的阴霾，也照不透顾言眼底深藏的沉重。晓晓看着顾言走在前面挺拔却孤寂的背影，想起他昨夜未尽的言语和动作，想起顾父那句意有所指的话，一个清晰的认知在她心中形成：梁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而顾言，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