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百拜紧握真涯子的手,脸上写满懊悔:若非血肉之躯,怎会承载这般厚重情思?放眼妖界,除却那……除却那曾经的九尾天狐,谁又能与人类比肩?绝无可能!老朽敢断言,道长必是真人无疑!绝非什么幻化之术可伪装的……
真涯子尚在惊诧间,他忽又赧然松手,深深作揖:老眼昏花,方才多有冒犯。还未请教道长尊号.....贫道真涯子。真涯子还礼时,指尖尚带着微微颤动。
待听闻真涯子三字,白百拜眼中忧虑更甚:适才听闻道长身患心病......白百拜欲言又止,皱纹里嵌着欲说还休的怜惜,那欲言又止的神情里分明还浸满痛惜。这心病确实......唉!他忽然话锋一转,那道长所说的疑心病是?
真涯子暗自诧异。这老妖方才眼中惊涛骇浪尚未平息,竟还能记得疑心病三字。他分明看见对方眼中瞬息万变的复杂情绪——困惑、惊疑、震动,却在转瞬间恢复如常,更难得的是竟能精准记起疑心病这个细节。真涯子当即坦言:正是为此症而来。
白百拜长叹:老朽才疏学浅,唯能引荐族长白老太太为道长诊治。见道人颔首,便引着他穿庭过院,踏着青石板路来到正堂。正堂前的海棠正在凋零。
通报声刚落,雕花木门便吱呀洞开。一位银发老者款步而出。岁月在她脸上刻下沟壑,却掩不住眉目间的温润光华。真涯子恍然看见时光倒流——那微扬的凤眼,那含笑的唇线,分明勾勒出千年前倾城的轮廓。
老者虽身形佝偻,但那澄澈双眸与依稀可辨的精致容颜,仍诉说着昔年风华。真涯子暗忖:这般由内而外的祥和气度,断非伪装可得。白老太太尚未启唇,真涯子已抢先一步上前,躬身行了个大礼:晚辈真涯子,拜见白老前辈。
白老太太含笑抬手,道长舟车劳顿,不必多礼,快请入内。老夫人嗓音清润,似山涧溪流般悦耳。真涯子随其步入厅堂,厅堂内檀香袅袅,数名纤巧丫鬟奉上香茗。真涯子浅啜半口,青瓷茶盏在指间轻转,单刀直入道:今日冒昧造访,实有一事相询,还望前辈直言相告。
白老太太眉梢微动,显然未料到来客如此直率,眸中愧色稍纵即逝,转瞬又恢复如常,却逃不过真涯子锐利的目光。不知道长亲临所为何事?她话音未落,真涯子凝视着杯中浮沉的茶叶,目光扫过白百拜及侍立两侧的仆从。白老太太当即会意,挥手屏退左右。
待众人退尽,真涯子肃然起身,郑重抱拳:稍后若晚辈言语有冒犯之处,万望前辈见谅。白老太太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但说无妨。
前辈为何要散布凤羽神剑的消息? 此言如惊雷炸响,当啷一声,茶盖翻落。白老太太霍然站起,檀木座椅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你...你方才说什么?
真涯子目光如炬,字字铿锵:此事不仅关乎在下,更牵连天下苍生。莫非前辈也知晓无极大道的秘密?
白老太太面色骤变——千百年来莫说妖界,便是四界之中妖魔界魁首,也无人敢这般当面质询于她。
她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真涯子,目光如刀似要剖开眼前这个人类的这副皮囊看穿他的灵魂。真涯子迎上那凌厉的目光,字字句句化作钢针直刺对方心窝:前辈可是在揣测在下的来历?或是恼怒我这凡夫俗子竟敢如此造次?更不解凤羽神剑的秘密怎会轻易泄露?还是在想什么此事与我何干?他话音陡然转沉,猛然踏前一步,衣袂翻飞间掷地有声:今日妖界之事便是我之事!非是与我何干,而是在下非插手不可。
每句话都像重锤砸在白老太太心上。震得白老太太身形微晃。这位白族魁首被钉在原地,面色阴晴不定。凤羽神剑的谣言确实出自她口,就是她理亏,如今被个人族修士当面质问,这张老脸顿时火辣辣地实在挂不住。她强撑族长威仪冷哼道:道长这是要逼老身开口?她声音里淬着冰碴,话音未落,空气中已弥漫开剑拔弩张的寒意。
真涯子指尖轻抚剑柄,眼前浮现出画中人的笑靥。这一路走来,魔教宿敌早已结遍,何惧再添个妖族仇敌?但望着对方苍老面容,但他终究压下怒意——非是忌惮对方千年道行,而是刻在骨子里的尊长之礼。即便面对那等蛮横无理之辈,他仍愿给彼此留三分余地。更何况而眼前之人,那白族之长最后的体面他还是要给留的。
还请前辈明言。真涯子踏前半步,衣袂无风自动,还请前辈将此事原委和盘托出。若存半分欺瞒...他忽然微微摇头,眸中寒光乍现,在下自有办法让您明白,有些代价,您付不起。
白老太太被真涯子这么一问,气得反而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分明带着讥诮之意,真涯子心下了然,却也不恼。只见白老太太眼中怒火闪动,声音陡然拔高厉声道:道长孤身擅闯我白族总堂,这般咄咄逼人,莫非当我荆棘岭无人不成?
话音未落,真涯子轻叹一声:为何教一人、一族明白一个道理,竟如此之艰难?说罢,周身骤然腾起紫金气焰,比之玄渊潭下更盛三分——全赖体内映魔镜与太乙神术青铜卦签之威。这青铜卦签乃太乙天尊无上法器,所载神功何须苦修,只在顿悟之间:或梦中得道,或神游顿醒,或仁心乍现,皆可证得无上妙法。偏生真涯子对此浑然不觉。
白老太太见这道门后生竟有如此修为,当即祭出成名绝技玄天刺。她冷嗤一声:道长是客,请吧!真涯子拱手:前辈年长,理当先请。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际,木门忽被推开。一袭白衣的姑娘倦容满面地唤着奶奶,话音戛然而止——眼前对峙的场面将她生生钉在原地。
真涯子回首望去,不由失声:如玉姑娘?白如玉怔了怔,急步上前:公子……怎会是你?你伤势未愈,我先行离去,怎的反倒先到我家?你又是如何知晓此处?说着忽然警觉,等等!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一连串发问,连方才怒不可遏的白老太太都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玉儿,过来。白如玉走近娇嗔道: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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