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剑 第419章 灵讙

九道雷光比咒骂更快撕裂天幕。艾无言戏谑的嘴角尚未扬起，苍穹已被紫电照得惨白。这场虐杀持续了半个时辰——皮肉焦糊的明镜竟能撑过数百回合，不仅因对手存着猫戏鼠的心思，更因这疯道人被御霄子折磨多年，反倒突破了道法桎梏。

此刻明镜的道袍早已被罡风绞成血布——艾无言深谙折磨之道，他要让仇敌在绝望中慢慢腐朽。但令人惊骇的是，这个被御霄子摧残多年的疯道人，竟能在数百回合间以伤换伤…其修为竟强横至此！

殊不知那艾无言此刻亦是强弩之末。为施展轮回禁咒，他自斩本命真元后修为十不存一，连魔坨师尊的黄金竖瞳都未能集齐。此刻虽握着灵讙之瞳，却不敢轻易催动。眼见这滚刀肉般难缠的老道，他獠牙咬得咯咯作响——今日既要重振魔威，更要一雪当年偷袭之耻！还我妻女命来！

灵讙之瞳在艾无言掌心不安分地跳动，只是此刻尚未取回魔坨师尊的诸犍之瞳。本想借虐杀明镜重振凶威，不料这明镜老狗竟如那附骨之疽。杀妻淫女之恨与当年偷袭之仇在胸中激烈翻腾，他猛然咬破舌尖，赌上形神俱灭的风险催动了邪瞳映世之功！

——轰！

血月下的竖瞳突然迸发幽光，艾无言竟强行唤醒了这件凶煞至极的禁忌魔器。赤瞳怒睁的刹那，整片天地骤然被血色浸染。血色风暴中，那双赤红血瞳骤然迸射出毁灭性的幽蓝火焰！这灵讙之瞳的终极杀招，正是能焚尽万物的九幽鬼火。刹那间，无数冤魂的凄厉哀嚎在明镜耳边炸响，令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裹挟着万千怨灵的凄厉哀嚎，瞬间撕裂了明镜道人的护体真气。他甚至连第三声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被那道猩红竖瞳射出的幽冥业火所彻底吞噬。恐怖的一幕就此上演——幽蓝火焰触及身体的瞬间，明镜整个人便化作了一具燃烧的火炬。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肉在烈焰中焦黑碳化，骨骼在高温下节节断裂，整个人如同融化的蜡像般逐渐坍塌。

道人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躯体正在分崩离析。从足底开始焚烧，那是万千怨灵凝聚的至阴之力，更是灵讙与亡魂的滔天怒火！就在皮肉如蜡油般层层剥落，骨骼在烈焰中持续发出令人牙酸的爆裂声。更可怕的是，修罗之力已将他牢牢禁锢，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舌一寸寸啃噬自己的躯体。而那些在鬼火中翻涌的怨念，此刻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

当火焰蔓延至胸腔时，明镜已化作一具焦黑的骨架。汩汩血泪从空洞的眼眶涌出，血肉模糊的双眼却仍执拗地望向南方。他拼尽最后气力，喉间挤出了破碎的泣血嘶吼：真...真儿...替为师......

话音未落，轰然爆响截断了未完的遗言。就在鬼火炼化至心脏的刹那，明镜的身躯瞬间化作了漫天纷扬的骨灰，而那句未完的遗言，则永远凝固在了血色苍穹之下。

这正是灵讙瞳最恐怖与残忍之处——以众生怨念为引，令受术者亲历焚身之痛。其火势自下而上蔓延，经五脏六腑直抵心脉。一旦触及心脏，必致爆体而亡。这近乎三昧真火的至阴烈焰，除却弱水，世间再无他物可灭。而那飘散的灰烬里，分明还回荡着千万冤魂的恸哭。

当明镜道人那声撕心裂肺的遗言回荡在山谷时，人群中一双泛红的眼睛倏然隐去泪光。黑袍下的身影强压着翻涌心绪，既羞愧于自己的怯懦，又深知务必活着将真相带出。更要守住这副残躯完成使命。眼前飘散的骨灰，令收殓遗骨的念头刚起便化作了苦涩，此刻若挺身而出，不过是徒增那艾无言刀下又一缕亡魂罢了。

毒青古谄媚的嗓音刺破空气：师尊神通盖世！山呼海啸中，魔教众人抬着艾无言向泣血坡涌去。那曾被慧净与明镜争来夺去的圣殿，此刻正上演着血腥的权力更迭。黑袍身影随着人流机械般的移动，毒青古谄媚的嗓音刺破凝重的空气：师尊神威盖世！弹指间就叫那狗贼灰飞烟灭！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魔教众人抬着艾无言向泣血坡涌去。

那曾被慧净与明镜争来夺去的圣殿，此刻正上演着血腥的权力更迭。黑袍身影随着人流机械般的移动，胃里却翻滚着比腐尸更令人作呕的恶心。当队伍穿过氤氲谷口的迷雾时，谁也没注意到有个黑影悄然消失。

直到远离魔教地界，压抑多时的悲鸣才冲破喉咙，惊起了满山飞鸟。这竟是玄极门拈花道人的二弟子萧万扬！自他为拈花守过七七，便踏上了复仇之路。谁曾想追查段摄黎的途中，竟意外探得魔尊现世的消息。

比起私仇，这魔头重出江湖的讯息更关乎天下存亡。于是他混入朝圣队伍潜入苗疆，却亲眼见证了天行健师兄移山填海的壮举——整座仙瘴谷在轰鸣中化作废墟，万窟洞永远埋在了乱石之下。山风卷着烟尘掠过他颤抖的衣袍，仿佛在诉说这场正邪交锋才刚刚拉开序幕。

原来当目睹那天行健无可匹敌的威势之际，那群人便纷纷隐匿身形。那日见证肥桦伏诛的，除却这群闻风而来的朝拜者，还有一道黑影伺机而动。他利落地拨开碎石，闪身潜入以**阵闻名的万窟洞。想起肥桦惨死的模样，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快意，突然爆发出一阵压抑已久的狂笑——

待天行健远去后，朝圣者们争先恐后涌向万窟洞，朝拜他们被镇压三百年之久的魔尊艾无言。穿过错综复杂的洞窟，他们很快见到了春风满面的毒青古——正是方才那狂笑的黑衣人。

有人替他清理门户，岂能不喜？即将面见恩师，怎能不狂？那一刻的毒青古心潮澎湃，这些年来殚精竭虑的谋划终于要开花结果。他深信这是毕生最辉煌的成就，足以名留青史——若非他的运筹帷幄，艾无言岂能如此顺利脱困？这些年来他殚精竭虑，终于助恩师脱险。在他眼中，这是毕生最伟大的壮举……

当世人争权夺利时，他在暗中谋划；当群雄厮杀时，他在隐忍蛰伏。即便被肥桦的叛逆行径气得呕血，依然恪守师命。三百年来废寝忘食，始终如一地履行着与恩师的约定。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助魔尊挣脱枷锁。无论是破除封印，还是取得灵讙之瞳，他都立下汗马功劳。这具风烛残年之躯，终究完成了不世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