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剑 第408章 错愕

谈话间，真涯子再度提及艾无言之事。渡岳祖师双目微阖，将玄渊潭底所见娓娓道来，所述与水元掌门分毫不差。说到关键处，祖师目光忽转深邃，意味深长地望向真涯子。那洞若观火的那目光如古井微澜，令真涯子心头一颤，不禁合掌试探道：祖师莫非另有深意？

渡岳双目微阖，佛号声似晨钟荡开：善哉！你果然慧根深种。话音未落，却暗嘱其留心水元举动。真涯子岂会不解？只是不愿相信——以水元刚烈性情，又遭玄极门御霄者突袭......不免脊背生寒。二人相视无言，真涯子合十深揖：弟子谨记祖师教诲。

转瞬梵香缭绕，话题忽转谈及梵音幻境中的若曦。祖师垂首长叹，嗓音里透出无尽沧桑：此女因果，老衲九年前便知。原来当年救下那女子实属无奈，佛门最忌扰动因果轮回。是谓救她性命易，破她命数难，非不愿也，实不能也。祖师叹息如秋叶飘零，又见真涯子神色困惑，祖师掌心忽现金光：你可知无量法阵需凤羽为引？

真涯子心头剧震，这正是他多年疑惑。只见祖师袖袍翻飞间，幻化出当年景象：妙音阁内，若曦周身突现金芒，壁画上的飞天竟纷纷跃出，祥云间佛影交错，最后雷霆乍现，明王法相怒目而视。祖师声音忽远忽近：此女前世佛缘，老衲不过顺天应命…原来当日引若曦入妙音阁试探，竟见她无师自通踏入幻境。

当这位女子初次融入壁画时，老僧无意间瞥见她端坐莲台的身影。那娴静的姿态，仿佛印证着前世夙愿——今生愿化佛前一朵青莲。老僧观壁画幻境所示，断定她体内仍残留魔殿邪术余毒，这才遁入梵音幻境寻求佛法化解。

当年那女子之身影融入壁画之际，老衲偶然瞥见她端坐莲台的模样。那娴静姿态，仿佛前世曾许下宏愿——来生愿化作一朵青莲……老衲观壁画幻景所示，断定她体内仍残留魔殿邪术的余毒。彼时她深入梵音幻境，或许是因她自身念力感召，又或是遇见了某位大德，感其虔诚向佛之心。

便一时动了恻隐——佛门慈悲为怀，岂能袖手旁观？那位高人便借她自身念力，辅以怜悯之心，将其封入无极老祖所创、后经空明祖师以慈悲渡心法加持的瑶台法阵中。是以无上佛法为其化解业障。

真涯子讲述至此，不禁长叹，又将御霄子的阴谋细细道来。渡岳祖师静听良久，终是缓缓捻动佛珠：施主救人之心虽善，但须知万物生灭自有因果，花开花落自有定数，万不可强求......

真涯子正感慨祖师慈悲，忽见对方神色骤变。原来当他提及剐龙刃贯体之伤竟痊愈如初时，渡岳祖师不等他说完，竟突然掀开他的衣襟查看伤势——那剐龙刃留下的致命伤口，如今只余两道灵光在肋间流转，连半点疤痕都未曾留下。

这...这难道是...向来稳重的得道高僧竟失声惊呼。真涯子从未见过渡岳竟如此失态，这位修真界泰斗、千年古刹的掌教，此刻竟显露出情难自制的惊惶。却见他指尖微颤，急切追问那施救者夏百画的相貌。待听完描述，渡岳祖师额角已沁出细密汗珠：不对啊...他老人家应当...这称呼令真涯子心头剧震：——夏百画不过后辈修士，怎当得起千年古刹掌门如此尊称？这声敬称背后，究竟藏着何等惊人的秘密？

莫非那看似平凡的夏百画…藏着连修真界泰斗都敬畏的隐秘身份？

正当真涯子满腹狐疑之际，余光忽然不经意间扫过渡岳祖师的面容，却见那位向来沉稳的长者的脸上，竟浮现出难以抑制欣喜若狂之神色，眼中更是闪烁着欣慰与激动。未等他开口询问，渡岳已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盲眼画师...他手中可有一杆狼毫？所作之画，是否栩栩如生？

何止于此！真涯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那简直是杆通灵神笔——落笔成真，点石成金，画中山水能闻潺潺水声，落笔隐有点石成金之力，一点一染皆具造化之功。

话音未落，渡岳猛然站起，失声惊呼道：神笔一诺！果然是神笔一诺！真涯子从未见过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如此失态，只见他语无伦次，显是激动难抑，只得讷讷道：祖师明鉴，那位夏前辈...来历成谜，晚辈只知其必是隐世高人...但观其气度...话未说完便被渡岳灼灼的目光打断。

隐世高人？渡岳心中暗叹，这评价实在过于太轻……

见真涯子满脸困惑，渡岳却摆摆手压下追问：此中玄机非片语所能道尽。你能活到今日，全赖这神笔庇佑！他急促地来回踱步，忽又转身紧盯真涯子，突然话锋一转道:我且问你，他…他果真叫做夏百画？……渡岳目光灼灼地等着下文，真涯子却实在不解其中深意，苦思良久，突然灵光一现：对了！曾听他孙女唤他徐老九...

这寻常称谓却令那渡岳如遭雷击，枯瘦的手指死死扣住案几边缘：什么？你再说一遍？待确认无误后，渡岳竟颓然跌坐椅中，浑浊老泪顺着皱纹蜿蜒而下：苍天有眼...天下正道...有救了...

在真涯子惊愕的注视下，渡岳颤抖着抹去泪水：你可知无极宫旧事？当年开派祖师最钟爱哪位弟子？真涯子依稀记得师尊曾提过：似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徒弟？

渡岳摇头叹息道:什么不学无术…此人实乃千载难逢之天纵奇才——过目成诵，举一反三，与无极老祖年轻时如出一辙！

真涯子心头猛然一颤，渡岳祖师这番话绝非寻常闲谈，那看似随意的问话里必然暗藏玄机。就在夏百画身世之谜即将揭晓之际，却听渡岳祖师沉声问道：你可知无极老祖一生谨慎，门下共收了几位亲传弟子？真涯子瞳孔骤然紧缩，声音不自觉地发颤：九...九位...